儘管千家萬戶生活的滋味、年節的習俗都不盡相同,但是他們的歡喜和期待都是一致的。
新年要穿新衣服,岑淑慎起了個大早,非常精神地竄到客廳,說起來已經有好多年沒有看過春晚了,昨晚熬到十二點,不過後世她熬夜熬慣了,十二點都稱得上是早睡,回來之後生活規律了很多,早起也不會萎靡不振的。
昨晚的小品還是讓她意猶未盡,不知道是小時候的春晚特別有意思,還是小時候本身就特別有意思,她連踩在奶奶家的矮牆上走來走去都覺得特別有意思,明明已經看過一遍的節目依然能逗得她哈哈大樂。
大年初一還是回爺爺奶奶家,就在那條毫無人氣的街上走來走去,零落有遠遠近近的煙花在空中炸開,岑淑慎的口袋裡已經塞滿了熱情的鄰居們給的糖果——真就還像個小孩子唄,她有些哭笑不得地摸了摸鼓鼓囊囊的袋子,還有奶奶家那幾個曾經小時候一起玩的女孩子們,小時候下河摸魚、爬樹扒石灰打雪仗,打牌玩三國殺,到後來的相顧無言,不過就花了一年,似乎考上高中,從這個時候開始,她們就已經開始逐漸完全聊不到一起去了。
這幾個小姑娘沒有一個考上高中的,後來有一個好像進了廠,有一個好像就平時開滴滴,還有兩個杳無音訊,或許是,只有她不知道。
但這時候,她們還每年都有些來往,幾個眉眼裡隱約還有童年時候影子的小姑娘探頭探腦地對岑淑慎招招手,岑淑慎趕緊跑過去,“去不去小賣部吃辣條?”“要不要去KtV?”這幾個小姑娘都是她小時候的玩伴,這個時候她們還每年見兩三次,然後約著一起玩,只不過從這個時候開始,她們就已經有些疏離了。
都長大了。
冬天冰冷的風撩過旁邊一個小姑娘亂蓬蓬的頭髮,她羨慕地看了眼岑淑慎的蓬蓬的裙子:“岑淑慎,你好像又變漂亮了……”
岑淑慎從記憶裡把這個瘦削的小姑娘找出來,她好像姓徐,單親家庭,七八歲的時候母親跟外面的野男人跑了,她父親也就把她隨隨便便的扔在家裡出去打工,說是出去打工,其實就是把她扔給了自己父母,去外面組建了新的家庭,每次看到她,她頭髮都亂蓬蓬的,衣服也穿得亂糟糟的,說起來,她好像今年中考?
旁邊那個高個子女孩嗤笑一聲:“徐意,人家城裡人,跟我們這種鄉下人能一樣嗎……你沒看她都不樂意跟我們一道玩……“她用一隻眼睛斜視著岑淑慎,眼睛裡閃爍著明顯的惡意,用力扯旁邊另一個女孩子,沒扯動。
岑淑慎沒理她,伸手去拉那個瘦小的女孩子的手,她才這麼小,手指上就磨出了薄薄的繭,指甲蓋被自己咬得有些變形,見她來拉,知道不好意思,把手往身後一收。
“徐意……”她想起來她的名字了,這是她小時候玩得最好的妹妹,後來……可能人只能接受生命中一些人的離開吧,她堅持勾住了小姑娘的手臂,黃黑色的手和她白皙細膩的手放在一起形成鮮明的對比,女孩低下頭盯著自己的發白的鞋,“切,讓她們這些成績好的一起玩吧……”那個高個子女孩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拉著旁邊另外一個女孩掉頭就走,她走得倒果斷,旁邊那個比她矮一頭的女孩子一步三回頭,還不停指著手上的手機示意她們手機聯絡。
記憶慢慢回爐,印象裡徐意這小姑娘成績好像還可以,為什麼後來……也杳無音訊了呢。
“小舒姐姐……你要不要去我家玩……”小姑娘吞吞吐吐含含糊糊地說,岑淑慎總覺得她有什麼話想跟她講。
“我奶奶去世了……我想,乾脆退學直接去打工算了……”大過年的,岑淑慎沒想到能聽到這麼難過的一句話,似乎給她迎頭來了一擊,腦子裡嗡嗡的,想開口安慰,又不知道自己可以說什麼。
“你爸爸沒跟你說吧……”她緩緩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