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世玲只顧著高興,連紀彥均這個眼中釘,她也懶得顧及。
姚世玲走後,紀彥均仍舊靠著門邊站著。
聞青抬眸看向他,沒說話。
紀彥均也沒開口。
聞青掀開被子要下床,紀彥均連忙上前,彎下腰,將她的拖鞋遞到她腳邊。
聞青一愣。
紀彥均握著她的腳踝,將拖鞋給她穿上,問:“是要上廁所嗎?”
“嗯。”
“我扶著。”
“不用,我找護士。”
“我當你的護士。”紀彥均話音一落,護士已經過來,從紀彥均手中接過聞青,紀彥均雖然沒有扶著聞青,但是聞青退燒了,而且中午還吃半碗雞蛋粥,下午的時候聞青也沒發燒。
這讓紀彥均看到了治癒的希望。
可是,他沒有高興多久,傍晚時親眼看到聞青坐在床上,輕輕一咳,咳出了一口鮮血,那口鮮血極其鮮豔,刺眼,彷彿在哪裡看見過。
“聞青!聞青!”姚世玲聲音顫抖地喊著:“醫生,醫生,我去喊醫生!”
姚世玲急忙奔出病房,撞到一旁的紀彥均,紀彥均向後退了數步,背抵著牆,他一瞬不瞬地望著聞青,看著她嘴角掛著一絲血。
夢中她的嘴角也是掛著一絲血,笑著對他說:“彥均,我終於,終於可以放下你了。”
夢中她躺在他的懷裡,說:“彥均,我後悔了,後悔了,下輩子我不會喜歡你,更不會嫁給你。”
“……”
“砰”的一聲,似乎有什麼東西在他的腦中炸開,記憶的碎片一湧而上,在他的大腦中盤旋拼合,拼成一條完成的記憶線。
那天他娶她,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把她從小汽車裡抱出來,在剛子和其他夥伴的起鬨下,他把她抱到堂屋,抱到婚房裡,她害羞地趴在他的懷裡,頭也不敢抬,等剛子和其他人鬧完了之後,她開心地笑著說:“紀彥均同志,從今天以後聞青同志就是你的妻子了!”
她跳到他懷裡咬他的下巴,他們兩個笑成一團,她的笑容極其燦爛。
接著,她的笑容一點點淡了。
她說:“彥均,你媽不喜歡我。”
他說:“那是咱媽。”
她不高興。
再後來,她摔了花杯,花瓶,砸了電視機,然後雙手捂著蹲在地上哭。
他卻是躲門而出。
等他回來時,她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哭著說:“我的孩子沒有了,它走了,它不要我了,我好疼……”
最後,她的病情到了無藥可救的地步,吐了一鮮血,躺在他的懷裡說:“彥均,我好累,我想我二叔,想我媽,想亮亮,想朋朋,你把他們都喊過來,讓我見一見,好不好?”
他緊緊抱著她說:“好好好,我現在就讓人把他們接過來。”
“可是,二叔不在了,二叔早不在了。我媽,亮亮,朋朋,我等不及了,我見不到他們了,我要走了。”
“青青,不會,不會的。”
她抬起頭,望著他說:“彥均,我後悔了,後悔了,下輩子我不會喜歡你,更不會嫁給你……”
“青青!”紀彥均突然開口喊,煥散的目光終於有了聚焦點,他望著聞青,愛、疼、怨、內疚和入骨的想念。
聞青捂著胸口,抬起蒼白的臉蛋,眼神空洞地望著紀彥均,她終於知道白天的退燒,白天的精神狀態良好,不是真的良好,而是俗稱的迴光返照。
看來,她真的跨不過去這個坎了。
“青青!”紀彥均一步走過來,將她摟在懷裡,緊緊的,好像想念了幾輩子一樣。
聞青沒動,許是知道自己快不行了,所以她不再撐著,不再時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