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芝華笑了笑:“哥哥知道就好,天涯何處無芳草,哥哥做了人上人,天底下姑娘都歸哥哥挑,也未必非得是三姑娘。”
他聽了皺眉:“我可不是朝秦暮楚之人!”
他認定了人,就不會更改。
眼見短時間內根本不可能說服他,作為妹妹,很瞭解哥哥的性子,賀芝華沒有強迫他,離開了書房。
申時的太陽已沒有午時盛,透過厚重的簾子,只在車廂裡落下些斑駁的光點。
駱寶櫻慵懶的倚在車壁上,半垂些眼簾打盹兒,轎子在轎伕的肩頭略微搖晃,耳邊聽見路兩旁小販子的吆喝聲,時高時低,偶爾有油餅味鑽進來,帶著濃濃的煙火氣。
不知為何,她突地又想起賀琛的那句話。
幾何時,她是羅珍風光一時,多少男人趨之若鶩,也不乏信誓旦旦說要娶她的,可她從不曾稀罕,而今憶起,好似也沒有像賀琛那樣青澀真誠的少年,雖然有些冒失,可人有時候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他只是依著當時當刻的心,說了出來。
心裡總有些甜,有人那樣喜歡她。
她嘴角彎了彎。
窗外忽地想起馬蹄聲,藍翎與紫芙的行禮聲亦傳來。
“見過三公子。”
衛琅?
她暮然坐直,驚訝他怎得會在街上。
今日休沐,尋常不太容易在外面遇到他。
可他並沒有說話。
她也沒有。
轎子仍在前行著,只聽見那馬蹄聲一直跟在旁邊,如影隨形。
她終於忍不住伸出手指,偷偷撩開繡著寶相花紋的淺藍色轎簾,剛一露出眼睛,便對上一張似笑非笑的臉,他察覺到動靜,一早便在等她自己把自己暴露,駱寶櫻忙又縮回去。
他這回說話了:“去賀家做什麼了?”
駱寶櫻原本不想答他,可見他那麼在意,卻又想氣氣他:“賀公子帶我去拜見陶夫子了。”
“姓陶,莫非是雅樂居士?”
“是,我還與他對弈呢!”駱寶櫻未免又得意起來,“雅樂居士陪我下了一個時辰。”
臭小子挺有本事,知道對症下藥,衛琅沉默片刻:“若你早些向我請教,今日你定能與他對弈兩個時辰。”
駱寶櫻無言,怎麼任何時候,他都能這麼自信呢?
好似什麼都不能刺激到他!
她淡淡道:“我對棋藝無甚興趣,只因雅樂居士才有這個興頭。”
衛琅輕笑一聲:“是嗎,那你一定也傾慕江大儒了,時人稱他老人家為神機先生,他如今在寶坻。”他頓了頓,令馬兒走得更近,在轎外道,“你若願意,我現在就可帶你去。”
比起雅樂居士,江良璧的名勝更大,當年文宗帝親自請他出山對付佔據六城的南陽王,文武百官都不信他一介文人的能耐,可江良璧硬是帶著十萬兵馬,憑藉別人以為他只會“紙上談兵”的本事將六城收復,此後名揚天下。文宗帝請他當首輔,他謝絕了,移居江南開辦書院,為大梁培養俊才,當年衛琅便是拜於他門下,足見名師出高徒並不是虛言。
轎內半響無聲。
駱寶櫻心裡跟貓抓似的癢,可她才不願跟衛琅去,去了,他又是得意萬分。
她咬著嘴唇,硬是沒有鬆口。
可馬蹄聲也沒有遠去,仍是陪在她身邊。
她可以想象得到,他騎在馬上的樣子。
她原本一直便喜歡他的冷靜理智,喜歡他那種在內心,無人可以撼動的自信。
她輕輕吐出一口氣,也想讓自己冷靜下來,可又好似辦不到,她越來越想知道,他到底喜歡她哪裡?駱寶櫻有的,難道羅珍沒有嗎?可他對她卻那麼好,哪怕她好像刺蝟似的,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