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言萬語,忍著沒有說,可這樣厚臉皮的人會忍住什麼話呢?駱寶櫻背靠在床頭,只覺他目光很沉,壓得她有些透不過氣。
過得許久,他終於轉過身。
門一開啟,月光傾斜而入,那一刻很是寧靜,他立在門口,烏髮落滿了銀輝,風吹動他寬大的袍袖,泛著流水般的光澤。
他真的要走了。
駱寶櫻忽覺心頭一陣空,忍不住道:“你去嶺南,莫要像現在這般孟浪,即是監軍,自有你的職責。”她頓一頓,“你會平安回來罷?”
難得這樣溫柔,一字一句好像這夜瞬間侵襲了他全身,也許他這片刻的停頓,便是為聽到她這句話。
霎時,他滿心的滿足。
可他不敢轉回頭,生怕自己忍不住又把她抱在懷裡,生怕他真的要耽誤時間,他輕笑道:“只要你等著我,我自然會平安回來。”
說完他關上門,轉身走了。
風從門縫裡吹入,帶來絲絲的涼意。
她怔怔坐了會兒,方才躺下去。
第二日起來去兩位長輩那裡請安,就見衛老夫人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與老太太說話,原來衛琅走之前還去與衛老夫人告別的,畢竟那是他的祖母,雖然不忍心她擔驚受怕,可臨走前不見一面委實不妥。
這不,衛老夫人就受不得了?
她就衛琅一個親孫兒,而今要去平亂,也不知什麼時候回來,拉著老太太哭訴了好一會兒,差些就想罵皇帝,只沒那個膽兒。
老太太安撫許久,衛老夫人才漸漸平息,只在莊上也有些待不住,故而她們只住得十來天便回了京都。
聽說老夫人到二門了,衛家兩個媳婦都親自迎上來,衛二夫人哎呀一聲:“京都還熱著呢,母親您怎麼就回了?便是擔心琅兒,您回京都也做不得什麼,還不如在橫縣待到八月再回來,省得熱著。”
那二房的人哪裡會真關心衛琅,便是提起,也好似又戳人一下,衛老夫人心裡清楚,淡淡道:“待久了也就那回事兒,畢竟習慣京都了。”
衛三夫人來扶衛老夫人,輕聲道:“母親,有神機先生在,沒事兒的,您不要整天念著他,琅兒就怕您這樣呢,您這把年紀身體要緊。”
衛老夫人看向她,卻見她面色也憔悴,不過為安慰她罷了,她勉強一笑:“我省得,還等著他凱旋歸來。”又招呼老太太等人,“既隨我一起來了,便留這兒用頓飯,吃完了再回你們駱家。”
老太太笑著應是。
衛三夫人的目光隨之落在駱寶櫻的身上。
那日兒子說要去見未來兒媳,她才知道原來他心裡一直有個意中人,她這母親是全被矇在鼓裡,只他走得急,她問不出個來龍去脈,後來把兩個丫環叫來審了一通,才知道,是兒子先動心。
不過也是,駱寶櫻才幾歲?她剛剛來衛家,十歲的小姑娘天真可愛,又知禮數,並沒有像他們駱家大姑娘那樣喜歡勾搭人。
衛三夫人忍不住就盯著她瞧。
姑娘的臉生得極是漂亮,衛家的姑娘沒有誰比得上,也比她見過的任何閨秀都好看,難怪衛琅會將她擺在心裡,且駱寶櫻還有才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既然他們少時就認識,難免日久生情。
以未來婆婆的眼光,當真挑不出什麼毛病,唯獨一樣,駱家的家世不夠高。
雖然駱昀也是三品官了,但駱家往上數都是白丁,沒什麼底蘊,按原先的要求,衛三夫人只怕看不上,可問題在於衛琅。她這幾年都在操心兒子的終身大事,奈何他自己毫不著急,她私底下甚至還懷疑過兒子是不是身體有恙,而今終於相信,他是沒遇到合適的人。
老來從子,衛三夫人其實一早想好了,只要他肯娶妻,安安生生的生個孫兒下來,她都要燒高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