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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廷之也很清楚。
送下來的東西,優劣不均,明擺著是有人從中攫取。可這些涉及到內宅銀錢的事情,本不是他一個“晚輩”和“庶子”應該插手的。
所以此刻,他沒有接話。
陸錦惜也不說話了。
她重新翻開了那本《長短經》看起來。
薛廷之注意到她翻開的位置,正在一本書的中間,這代表著,前面那些部分,她有極大的可能已經看過了。
這種書,很有權謀的味道在。
正如陸錦惜先前所言,在外面,這書其實不容易買到。薛況出身將軍府,本也帶兵打仗御下,有這本書很正常。
但陸錦惜是女兒家。
陸大人教她詩書不算什麼,若是連《長短經》也教,就有些不應該。況且,她若吃透了這書,哪裡又會在府裡被欺壓這許多年?
薛廷之心裡那迷霧一般的疑雲,又生了出來。
屋內一時安靜極了。
沒有人說話,只有陸錦惜翻動著紙頁的聲音。
片刻後,一個身穿桃紅色比甲的丫鬟走進來,端上了茶:“奴婢給二奶奶和大公子奉茶。”
陸錦惜抬眼一看,是個她沒見過的丫鬟。
生得眉清目秀,一雙杏仁眼溼漉漉的,肌膚雪白,唇色粉紅,打扮也極為精緻,看上去很標緻,別有一種溫婉靈秀氣。
她打量一番,端茶問道:“你便是香芝吧?”
“回二奶奶的話,奴婢便是。”
說話的聲音軟軟糯糯的,眼睫微顫,怯生生的,有些害怕。她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是買來的糖人兒。
陸錦惜知道,這是府裡前不久從江南採買來的丫鬟,沒來得及教調很久,就被她急急調了來,放到薛廷之身邊。
看年紀,只怕也才十四五模樣。
她當時跟白鷺青雀說,要個模樣可人的當大丫鬟,這個倒是夠了。
向著,陸錦惜點了點頭,也沒再問,埋頭喝茶。
香芝又轉過來,將漆盤裡另一盞茶奉給薛廷之,垂首低眉間,耳根子有些微微發紅。
薛廷之冷眼看著,端了茶,卻沒多說一句話。
香芝滿懷都是忐忑,原本紅潤的臉色,一下有些發白。
她進府的時間畢竟還太短,懂得也不多,這一下連話都不敢多說,眼底浸出點淚光來,無聲地退到了薛廷之的身邊站著。
是個菟絲花似的丫頭。
陸錦惜將這一幕收入眼前,又看薛廷之一臉無動於衷模樣,估摸著這新來的一撥丫鬟他應該不很喜歡。
可這實屬正常。
她要在哪個部門任職,手底的血忽然被上司換掉,怕也會警惕膈應上很久,慢慢料理的。
是以,陸錦惜只當在自己什麼也沒看見,怡然地放了茶盞,繼續看書。
沒一會兒,外頭傳來了腳步聲。
白鷺掀了門簾,捧了賬冊走進來:“夫人,賴管事已叫來了,在門外。”
“叫進來回話吧。”
陸錦惜看著書,也不抬頭,聲音清淡,沒有半點起伏。
外頭的賴昌來的一路上都很鎮定,聽見這聲音,竟莫名有些打鼓。
他連忙將身子彎了彎,進了門來,飛快地掃一眼屋內情況。
見薛廷之在陸錦惜下首安然坐著,不知怎的便眼皮一跳;待瞧見正面几上放著的青瓷茶盞與青玉筆山,他額頭上已經出了幾分冷汗。
當下,再不敢多看,躬身行禮:“小的賴昌,見過二奶奶,給二奶奶請安。”
聲音勉強還算鎮定,只是聽著那尾音有些發顫,不大穩當。
陸錦惜終於半抬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