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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皇子,蕭廷之!
這樣隱秘的一場變亂,這樣駭人聽聞的一樁秘辛,縱使其中有關於七皇子是如何在眾人眼皮子底下被薛冷暗中就走的細節太過模糊,可整件事情的輪廓竟是如此地清晰……
並且,隱隱吻合陸錦惜先前的猜測。
只是她並沒有想到薛廷之的身份,竟大到這個地步,更沒有想到……
心裡面的感受,一時有些難言。
這時不用萬保常說,她也明白這一位在太師府操勞了大半輩子的老人家,為什麼在跑進門了之後,又躊躇猶豫,不敢將訊息告訴老太師,也不敢給他看這一份檄文了。
誰能承受得住這樣的重擊呢?
昔日老太師信任薛況,甚至因為朝中以顧覺非為首的幾個人懷疑薛況謀逆的事,與自己一手教養大的親生兒子決裂,至今不曾和好。
如今薛況這一份討逆檄文,筆鋒尖銳,言之鑿鑿,竟將老太師指為了亂臣賊子、責斥他實為罪魁……
檄文的真假,陸錦惜無從判斷。
可這一刻,她指尖輕顫,心尖也輕顫,眸光閃爍間已覺出了一種近乎於滅頂的窒息與難熬。
她想將這一頁紙收起來,就當自己什麼也沒看到,也不給老太師看到。
可打從萬保常進來那一刻開始,有的事情就已經註定了。
這樣大的事情,他二人又先後露出這般異樣的神情,顧承謙活了這許多年的人了,還有什麼看不明白呢?
他只將指尖棋子壓了下去,然後向陸錦惜伸出了手:“給我吧。”
☆、 噩耗
瞞是瞞不住的。
陸錦惜終究還是將那檄文遞了過去。
顧承謙一張老邁的臉上, 皺紋裡都似乎塞著灰, 顯出一種沉沉的暮氣, 只將這一頁檄文拿住了, 放在那棋盤上看。
字黑紙白。
棋分黑白。
這一瞬間看過去,竟讓人看不清到底是棋盤還是檄文,恍惚間都熔鑄到了一起。
——是天下,也是棋局。
一篇檄文,顧承謙看了足足有一刻鐘。
那速度很慢, 似乎要記住這檄文上所寫的每一個字,隱隱然也似要從這字裡行間將一切的過往都摳出來, 一一對應。
蒼老的臉上,看不出情緒的起伏。
這一刻, 坐在這棋盤旁、陸錦惜注視中的顧承謙,再一次成為了昔日在朝堂上呼風喚雨、不動聲色的老太師, 用他經年積累的鎮定與從容,面對著眼前洶湧襲來的山呼海嘯,將一切一切的外顯的心緒都壓下,彷彿這天地間沒有任何事能讓他色變。
可是,他看了太久了。
久到陸錦惜覺得外面的太陽似乎都要從窗邊掉下去, 久到她幾乎要以為坐在棋盤旁邊的乃是一座雕塑。
她實在擔心, 終於還是憂心忡忡地開口:“太師大人……”
“我沒事。”顧承謙終於將目光從這檄文上拔了出來,面上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幻,甚至還笑了一聲,“聰明一世, 糊塗一時。善騎者墜於馬,善水者溺於水,善飲者醉於酒,善戰者歿於殺。我竟是看錯了人的!”
又是一句陸錦惜沒辦法接的話。
她雖從顧覺非處瞭解過那一場圍繞著薛況而在父子間爆發的決裂,卻無法去想象彼時彼刻、此時此刻顧承謙是怎樣的心緒。
於是只好上前,想將那檄文收起:“出了這樣大的事情,大公子人還在宮中,不知現在是個什麼情況。左右是從保定舉兵,便是打到京城還要一定時日呢。兒媳還是陪您,將這一局棋下完吧。”
顧承謙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陸錦惜便當他是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