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芫茜早就聽說,論家底,皇后娘娘的孃家在整個京城都是數一數二的。她第一次來朱府,剛進門那會兒還沒瞧出沒什麼。國丈爺家的院子算不得大,造屋用的都是普通木料,庭院裡的陳設器物也極尋常,甚至以國丈爺的身份來看未免有些寒酸,實在不像鉅富之家。
進了正院芫茜才知道,原來朱府內別有洞天。她進大門後所見的那個小院子不過是門院,是供客人停轎的地兒,那幾間屋子也是供轎伕歇腳的。正院還要往裡走許久,比門院大了數倍不止,那叫一個雕樑畫棟氣勢軒昂。
她本以為國丈爺藏而不露,如今看來是自己想太多了。朱府的精巧奢靡,比之大內皇宮有過之無不及。
進了正廳,丫鬟給芫茜上了茶,茶水口感微甘,香氣撲鼻,是頂尖的好茶葉。
朱向昌換好衣裳才慢騰騰地出來了,他一點兒不著急。再是寧安宮的人,也不過是個體面些的奴才,朱向昌根本沒把芫茜放在眼裡。他是國丈,論起輩份來和寧安宮萬太后是平輩,太后都要喚他一聲親家公。
“是不是太后娘娘有什麼旨意?”朱向昌坐於上座,低頭飲茶沒看芫茜。
芫茜穩穩地坐著沒起身向國丈爺行禮,她是代太后娘娘來的,不必行禮。倒是國丈爺的囂張態度,簡直和皇后娘娘如出一轍。
“太后娘娘想問國丈爺買點兒東西。”芫茜笑著道。
“哦?”朱向昌更糊塗了。難道有什麼東西是他有萬太后沒有的?怎麼可能呢,他的東西再好也比不得送進宮的貢品,但凡全天下獨一份的寶物必然在宮裡。“太后娘娘果真瞧上了我府上的什麼東西,我該主動獻上才是,這天下都是皇上的,哪裡敢與太后娘娘談買賣。姑姑但說無妨。”
“娘娘瞧上了國丈爺甾縣的那座渡口,想在那裡修個釣臺,趁著春光正好去那兒釣魚解解悶。”芫茜又喝了口茶,誇讚道:“國丈爺府上的茶葉真是好。”
朱向昌變了臉色。
在渡口釣魚?宮裡就有數不清的池子湖泊,便是要在河道釣魚解悶,沿河兩岸也有數不清的河段盡著太后挑選。可萬妼偏偏要他的渡口……
那渡口是他供南北商販進出京畿的唯一通道,那片地他都買下了,貨船停在渡口,從那裡進入京畿,可以避交許多賦稅,他只收朝廷所收的一半。
萬妼這是要斷他的財路啊!太后娘娘是想釣魚,只不過他才是那條大魚。從渡口進京的那條道鮮有人知,他只許幾個來往密切的鉅商的貨過,萬妼是怎麼知道的?
“太后娘娘好興致,竟有垂釣的雅性。”朱向昌暗著臉道:“說起建釣臺,我倒有處臨河的莊子風景甚好,鄰近的河更是水清魚肥……”
“國丈爺何必裝糊塗呢?太后娘娘就是要國丈爺在甾縣的地。”芫茜笑道:“娘娘的性子想必國丈爺是清楚的,甾縣渡口的事,娘娘可還沒告訴皇上……”
朱向昌想知道是怎樣走露的風聲,已經嚇出一身冷汗的他掏出汗子擦了擦額頭,而後問道:“太后娘娘怎麼會知道渡口的事?”
“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芫茜從袖中掏出早已備下的文書遞給朱向昌:“要麼國丈爺簽了這個,按地價把渡口賣給娘娘。要麼國丈爺拿出三百萬兩,渡口的事,皇上永遠不會知道。”
“三百萬兩?”朱向昌氣得跳腳。他明白,自己被敲詐勒索了,而且是被當朝太后。他眼瞧著先帝爺把萬妼那個妖物接進的宮,這些年萬妼做下的那些無法無天的事他自然清楚。“我怎麼知道太后娘娘不會前腳收了我的銀子,轉頭就向皇上告狀呢?”
朱向昌沒得選,渡口之事無異於偷盜國庫,如果被皇上知道了,皇后女兒也保不了他。
“國丈爺多慮了。太后娘娘要麻煩國丈爺的時候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