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忻皇子,有名正言順的後位,有財大勢大的母家。於美人有什麼呢?美貌?宮裡最不缺的就是各式好看的女子。皇上今兒喜歡於美人,明兒說不定就喜歡某婕妤某貴人了。
這麼簡單的道理連一個小宮女都明白,偏偏正值春風得意的於美人不明白。“左一句皇后說,右一句皇后說,你到底是誰的奴才?趕緊把燈點上。”於美人被嚇得不輕,她現在還隱約能聽到那遠遠迴盪著的哀婉的哭聲。
姚喜聽到身後路過的宮室突然喧嚷起來,在那宮苑之中有宮女提著燈籠奔走相告:“鬧鬼了鬧鬼了!”
她心下一驚,望著身後長長的宮道,難道景靈宮的女鬼跟著她過來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剛從恐懼絕望中回過點神來的姚喜顧不上再哭,尖叫著衝向寧安宮。她在景靈宮被嚇懵的時候還不覺得多怕,眼下徹底清醒過來,又聽著大家都吵吵嚷嚷地說見鬼了,哪有不害怕的道理?
姚喜腿也不軟了,胃也不疼了,小身子扭得飛快,奮力疾馳在深夜空曠的宮道上。
奔走相告的小宮女們被姚喜的叫聲嚇得抱作一團,有個年紀大些的宮女出主意道:“快去後廚拿粗鹽,把門口牆根都灑上。那女鬼暫時去別處了,說不準還會回來,趕緊的,灑鹽驅鬼!”
姚喜跑到寧安宮時,正好是丑時三刻。幸好她被“鬼”嚇了一跳,不管不顧地跑來寧安宮才沒誤時辰。
“娘娘,姚喜到了。”芫茜向萬妼道。
萬妼從榻上下來,將窗推開條縫往外看,只見那小閹驢跪在殿外哆嗦著大口喘著氣,顯然是跑過來的。小臉白得跟紙似的,遠瞧著也無半點血色,頭髮亂糟糟的,衣裳髒得像在泥地裡打過滾似的。整個人憔悴得像被鬼糟踐了一夜般。
“要喚他進來嗎?”芫茜回完話背過身捂著嘴偷偷打了個哈欠。她上了些年紀,不像太后娘娘年輕熬得住夜。
“不必了。”萬妼搖了搖頭。她嫌那小閹驢身上髒,進來只會髒了地方。而且她想的主意將人折騰得那樣慘,也有些於心不忍,想讓那小閹驢早點回司苑局休息。
姚喜跪在殿外等太后娘娘的旨意。綁著畫卷的紅纓子不知何時散了,姚喜把畫展開,想重新裹好繫上。
在窗後偷望的萬妼不禁皺了眉頭。
“啊——”姚喜失聲驚呼,忽然意識到自己在寧安宮,趕緊捂住了嘴。畫上是個青面獠牙的厲鬼,面目猙獰可怖。她這一夜不斷崩潰振作崩潰振作,本來以為逃出景靈宮就沒事了,沒想到那鬼跟了出來,攪得整個皇宮不得安寧。本來以為跑到寧安宮總沒事了吧?結果抱了一路的畫又給她會心一擊。
姚喜扔開畫趴在地上慟哭起來,今夜像是一場永遠不會醒來的噩夢,她真的累了怕了。她捂著嘴哭的,不敢發出聲音驚憂太后娘娘。在景靈宮擔驚受怕就是為了撿回小命,她不能前功盡棄,否則擔的驚受的怕就都白費了。
萬妼合上窗,滿腦子是跪在殿門前伏地痛哭的小小身影。“讓他回去吧,明日差太醫去司苑局瞧瞧,給他開點安神的藥。”萬妼怕那小閹驢真的被嚇瘋了。
“值夜的事……”芫茜也有些心疼姚喜,不過是十幾歲的孩子,被嚇得連句整話也不會說了。
“讓內官監派個膽大結實的來。那奴才的小身子骨,還是回司苑局侍弄瓜果吧。”萬妼聽不得殿外姚喜壓抑著的哭泣聲,吩咐芫茜道:“快去吧!哀家倦了。”
***
姚喜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的司苑局,依稀記得回來的時候天還未亮,她進屋衣服也沒換就躺下睡了,這一覺睡了很久很久。上一次她睡得這麼沉這麼久還是進宮前一夜……
姚喜猛然驚醒。睜開眼見屋子那是那間屋子,這才放下心來,她真怕自己又在睡夢中被誰給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