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個兒瞧吧!”孟德來坐下道。
徐連這才敢解開綁畫的紅線絛子, 將畫展開。這是一幅撫琴圖,撫琴之人是一位眉目勝畫翩然如謫仙的白衣公子。
“這畫上的公子好生俊俏!”連對男子毫無興趣的徐連也對畫上之人嘖嘖稱歎。
孟德來冷哼一聲胸有成竹地道:“宮裡好看的女子是多, 但男子就皇上一個。太監裡模樣俊俏者又寥寥, 這才襯得姚喜有幾分出挑。等太后娘娘見識了什麼是真正的美公子, 也就不會把姚喜放在眼裡了。”
太后娘娘說到底就是個久居深宮有些手段,卻沒見過多少世面的小丫頭。先帝爺的模樣先不評價,單論年紀都能做太后娘娘的爹了。先帝爺駕崩後一直空虛寂寞的太后娘娘忽然見到姚喜那麼個模樣乖巧還帶把的小太監,想將人放在身邊享用也不奇怪。
“這是獻給太后娘娘的男寵?”徐連心裡有些犯難,想說服康嬪娘娘給太后娘娘獻男寵怕是不容易。康嬪娘娘那性子吧, 從來都是不得罪誰也不攀附誰,更何況給太后娘娘獻男寵這事兒,弄不好要被太后娘娘怪罪的。“兒子擔心會惹怒太后娘娘。雖說太后娘娘收了姚喜做男寵,那畢竟是娘娘的事兒,咱們底下人要是獻人上去,豈不是存心要毀太后娘娘清譽?”
哪怕借徐連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得罪寧安宮那位祖宗。
“蠢!”孟德來聲音低低的道:“這畫出自名家之手,太后娘娘又善書畫,咱們這是獻畫又不是獻人,誰敢說什麼?至於太后娘娘看了畫後關心畫上的公子是誰,那就不關咱們的事了。”
“啊~”徐連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還是乾爹高明!”
“去吧!”孟德來揮手讓徐連退下。等太后娘娘不要姚喜了,他就可以真正地動手了。
***
姚喜去書房後,萬妼合上眼想接著再睡卻又睡不著了。她睜開眼望著書房那邊透過來的淡淡光亮,反覆回味著姚喜對她說的那三個字兒。
越想腦子越清醒,越清醒越睡不著。
姚喜說那話時自稱“我”,而不是“奴才”。稱她為“你”,而不是“娘娘”。
這很好。
類似的話她還聽先帝爺說過,先帝爺那話打頭的第一個字是“朕”。有了這個字,後來說得再深情都是枉然。
朕——多麼高高在上的一個字。先帝爺連表達愛意也是居高臨下的君王之態。
姚喜不一樣。姚喜對她的愛小心翼翼卻並不卑微,丫頭面兒上恪守著禮法喚她一聲娘娘,心裡其實只把她看作自己深愛著的女人,無關其它。
萬妼咬著被角痴笑著望向書房,隔著牆壁她都能隱約聽到姚喜翻動書卷的聲音。要不是發生了剛才的事她不能讓姚喜知道自己其實是醒著的,她真想去書房瞧瞧丫頭看書時的模樣,肯定不像平日裡那樣笨笨的。不過不管姚喜是真的生性愚鈍還是才高八斗,她都喜歡。
就像姚喜對她那樣,愛就是愛,無關其它。
正痴想著,萬妼忽然意識到,姚喜看完書還要路經寢殿回暖閣睡覺,而以姚喜對她的痴戀程度,肯定又會來床前偷偷看她睡著時的模樣。
糟糕!她剛才真的睡著過,姚喜坐到腳蹬子上時她聽到輕響才醒過來的。醒來的瞬間心裡先是緊了一下,不知床前之人是誰怕打草驚蛇仍閉著眼面色如常,但姚喜的手伸過來時她聞到藥酒的味道就放心了。
悄悄摸向手統的手也收了回來。
人睡著後哪裡還顧得上什麼儀態?她現在不一定是什麼鬼樣子呢!萬妼忽然坐起身,光著腳跑到銅鏡前開始倉促地整理起妝容髮髻。
她入睡前卸去了簪釵,在床上又翻過幾下身,披散著的頭髮就有些亂。坐到鏡前一看,何止頭髮有些亂,衣裳也亂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