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真是晦氣,趴在枕頭上的那張疼得蒼白的小臉一抬, 厲色道:“搬?只要皇上的心還在我這兒,太后又如何?不是一樣動不得我。宮裡的事說到底全看皇上的意思, 太后的旨意算什麼。”說完還不屑地輕嗤了一聲。
於美人在這頭做著春秋大夢, 皇帝陛下此刻正對著寧安宮的“美食”一臉菜色。
“太后何必如此節儉呢?”這一桌十八個菜, 看得明成帝沒什麼胃口。正所謂食不厭精膾不厭細,又是出生皇家,明成帝的胃口打小就養刁了。
萬妼笑著給明成帝夾了片筍:“四月竹筍雨後生。皇上嚐嚐,味道挺鮮的。還有這些綠油油的葉菜,春天正是野菜長得好的時候, 這些時令菜過些日子可就嘗不著了。”
萬妼給明成帝又夾了好些菜才道:“只是再圖新鮮也經不住頓頓這樣吃不是?皇上還是勸勸皇后吧,這麼折騰也省不下幾兩銀子,反正國庫的虧空靠她們朱家都補上了。”
“皇后裁減各宮用度的事朕知道,她也是好意……”明成帝勉為其難地嚐了嚐萬妼親手給他夾的菜,尚膳監算是用的了心的,食材粗糙味道卻沒那麼壞,他多嚼嚼再就點茶水還是能嚥下去的。
萬妼被驚著了。好意?天啊!男人是不是都這麼好騙?皇上剛收了朱家偷盜賦稅得來的三百萬兩銀子竟然還有臉說出這種話?皇后要真有心就該自個兒把銀子掏了,而不該為了一己私利拉著宮裡的女人受苦。
“好意個屁!”萬妼突然冷了臉道:“裁了各宮用度,皇后照樣錦衣玉食的過,反正她母家就在京城,往宮裡遞銀子簡單得很。但別的人呢?寒門小戶或離家千里的怎麼辦?所有開銷都指著宮裡那點月例,被她一扣還要不要過了?宮裡不是隻有皇后康嬪於淑人,皇上沒見過的女人多得是,再沒見過那些女人這輩子也都是皇上的人了,在這宮裡只能指著皇上,被人欺負利用了皇上就得替她們作主。”
明成帝覺得萬妼說得在理,但還是有些不悅:“太后!有話心平氣和地說,別訓朕跟訓兒子似的。”他堂堂九五之尊被一個看著長大的小丫頭片子罵成這樣,難免心氣不順。
這話萬妼就不愛聽了,她就是皇上的後母啊!不過這種念頭萬妼只敢存在心裡,沒必要說出口得罪明成帝,太妃未能被追封成太后一事,明成帝沒準現在還沒釋懷呢。
她雖然和太妃有個人恩怨,但不許封太妃為太后一事也是先帝在遺詔裡說的,不是她的主意。明成帝曾經向萬妼提過,讓她出面提議追封太妃為太后,先帝爺的遺詔明成帝違背不得,萬妼卻可以。她不僅是受益者,更是在先帝爺的保護下凌駕於大興律法之上的人。
追封太妃的事由她出面,於情於理都說得過去,她還能落個大度的好名聲。
可是萬妼沒同意,用先帝爺給敷衍過去了。先帝遺詔上說明成帝之母只能封為太妃,她要把這條打破了,那遺詔上別的內容總有一日也會被一一打破。
萬妼要保護遺詔的權威性。那是她的護身符啊!白紙黑字的東西可比口頭承諾靠得住。明成帝和她終究不是親母子,感情自然是有的,有親情也有友情,只是萬妼更傾向於相信長久以來維繫二人關係的是利益和秘密。
“皇后那邊朕會去說。”明成帝順了順氣又和萬妼聊了起來。“只是於氏那邊,依太后的意思該怎麼處置?”
萬妼想了想:“扔去冷宮吧!”
“喲!”明成帝戲謔地笑道:“太后真是令朕刮目相看,還以為你會賜死她呢。”明成帝也不忍心殺於氏,好歹是伺候過他的人,犯得也不是不可饒恕的死罪。
萬妼的心情瞬息萬變,剛還冷著臉,此時忽然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冷宮裡受過於氏的氣的女人不少吧?這就叫因果報應!她進去了日子不會好過的,冷宮裡住的可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