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得有些上頭時,六福給相好的娼人說了這件難事,但他還有幾分理智,只說要尋位年輕公子卻不得門路,並未說是何人。
娼人也有了醉意,軟綿綿地靠在六福肩上笑說道:“六爺您真是糊塗了,論找人,整個京畿還得是那些做媒的。尤其是有些資歷的,走街串巷數十載,哪門哪戶有幾口人找來一問便知。”
六福猛地精神了,但他一個太監,沒和媒婆打過交道,只得再問相好的:“你可有認識的?”
娼人撐著頭懶懶地打了個哈欠:“出了西院往左的柳樹衚衕有個劉麻婆子,不止京城,附近十里八鄉的事全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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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寶趁劉氏睡下後偷偷收拾好了包袱,要債的隨時會上門,她怕真的如劉氏所說被人抓去抵債。這幾年她偷偷攢了點銀子,不到二兩,但夠上京找工作的路費了。
夜裡出行太危險,而且衙門有宵禁令,二更天以後就不許出門晃盪了,喜寶只能等著天破曉再悄聲離開。
結果天沒亮她那出門躲債的混蛋哥哥孫二狗回來了,喜寶聽到廚房有人翻鍋倒灶的聲音,不一會兒一個令厭惡的聲音從廚房傳來:“懶婆娘!趕緊起來給老子煮點稀飯。”這是在叫劉氏,喜寶把包袱藏到被子裡,躲在自己的小隔間不安地睡下了。
暫時是走不了了。喜寶合上眼想睡覺,眼皮卻跳得厲害,像是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
這一覺睡了很久,再醒來喜寶發現自己躺在一個乾淨的青布小床上,周圍不再是孫家那間逼仄的小隔間,而是雕樑畫棟的宮室。手腳像是被人捆縛過剛松的綁,隱隱有些發疼。
剛升了監丞的六福坐在床前的几凳上,吹了吹手中茶盞中的浮葉,輕笑了一聲道:“以後安心在宮裡當差吧!我買你進宮是頂別人的缺,你那小寶貝兒也還在,這事兒鬧開了對咱們都好不了。可記牢了?”六福覺得自己的好運來了,找著了廠公要的人不說,據孫家人說孫喜寶這小子還是個天殘,六福隔著衣物觀察過,孫家人所言不假。更難得的是這孫喜寶與姚家公子的外貌十分相似,皆是天人之姿。
喜寶張大了嘴說不出話……她這是,又穿越了?
六福看喜寶木裡楞登地望著他,樣子有些呆傻,擔心地道:“別是劉麻婆子藥下猛了把人藥傻了吧?”六福說著伸手要探喜寶的額頭,喜寶觸電似地往後一閃,避開了六福的手,重重撞在了身後的床擋板上。
“不用怕。”六福剛升了官心情好,耐心也足。“你哥嫂兩百兩把你賣進的宮,以後你就叫姚喜了。不過十二監四司八局的太監都是捱了刀的,只有你沒挨,雖是天殘自個兒行事也要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