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公公跑著小碎步從街頭過來,擦了擦臉上的黑灰跪下行禮:“謝主子關心,奴才沒事。”
“你倒是跑得快。”蔡永義一腳踢翻停在街邊的推車,對跪在面前的眾人怒聲道:“徹查此事,想也知道是那幫蛀蟲垂死掙扎之計,查出來是誰,誅十族。”
有血滴落在張公公膝前的地面上,在夜裡像墨跡一般。
“主子受傷了。”張公公起身掏出帕子要替蔡永義纏手臂,被一把推開。
“明天開始刑審巡撫衙門那幫人,有嘴硬的只管上刑,多翻翻古時有關刑罰的書,所有舊招新招都試一遍不怕不開口,若有人熬不住審死了通通算我的。”蔡永義心中的怒火比眼前的火燒得還旺。
“那主子今晚是去客棧將就一夜嗎?”張公公不死心,執意用帕子纏住了蔡永義流血的右臂。
“去許府。快馬去巡撫衙門調兵,錦衣衛立馬過來護送本王去許府,那群不要命的沒準還有後招,留下一隊人馬守著府裡地窖的證據。”又對張公公道:“你速速去找人來滅火,明日調集工匠將裡裡外外整修一遍。”
提前傳話的小太監去了許府,已經熟睡的人們被一一叫醒,銀華郡主趕緊叫丫頭為自己梳妝,連許優也換好盛裝站在父母身後恭敬地候在許府大門前。
一臉狼狽的太子爺被境況更糟糕的張公公小心攙扶著,下車便同許夫人笑著道:“是不是傳話的奴才胡說什麼了?半夜造訪堂姐府中本就唐突,又惹得全府上下為了我一人睡不好覺更過意不去了。”
若不是陪行的陣勢,許夫人差點沒認出這黑不溜秋衣衫破爛的男子是當朝太子爺。
“殿下這是?”許夫人見太子爺受了傷趕緊命人去請太夫。
“府中失火,冬日裡天乾物燥的,奴才們太大意闖下大禍。一時沒有合適的住處,可能要在堂姐府上打擾些日子了。”說著從眾人讓開的道中進入許府,路過許優面前時轉頭深深看了一眼,許優避開不與太子對視,將頭埋得更低些。
許夫人讓下人們帶太子的隨行人員去梳洗安置了,親自給上好藥換好衣服的太子爺倒上茶:“殿下也早些歇息吧。”
蔡永義望了望站在遠處的許優道:“不睡了,自家人不必客套,大家都去休息吧。”
許優忍著哈欠,行了禮正要回房,被蔡永義叫住。“這是賢侄吧?”
許夫人將許優拉到太子跟前:“快拜見太子殿下。”
蔡永義扶住要下跪的許優,道:“我與賢侄多年未見,不如留下陪我閒聊片刻如何?”
“遵命。”許優一板一眼地恭手而立。
倒是蔡永義表現得格外親熱:“莫拘禮,來來來,快坐下說話。”
像尋常長輩同晚輩那般聊了聊幾句閒話後,蔡永義話鋒一轉:“不瞞賢侄,本王雖來南京不久,也聽說一些您和秦淮花魁華韶姑娘的風流韻事,才子佳人定會成為傳世美談啊。”
聽人提起華韶許優不自覺含笑回道:“她是佳人,我卻不是才子。說來慚愧,幾番考功名,到現在也只是個秀才。”
“賢侄過謙了。”蔡永義勸道:“若賢侄對姑娘真心實意怎不帶回府中,倒讓姑娘仍是流落煙花之地?難道只是玩玩而已?”
許優看母親已走遠,太子與自己都是男人又年紀相近,便坦誠道:“我有意名謀正娶迎韶兒進門,只是孃親不許。”
蔡永義笑著:“賢侄糊塗。”
“小侄不解,還請殿下明示。”
“堂姐無非一時不願意你娶華韶姑娘,但你可以找個藉口先將人接回府中啊!”蔡永義拍了拍許優的肩,“世人對青樓出生的女子都有偏見,若這華韶姑娘值得賢侄傾一生相待,定非尋常女子,在一個屋簷下相處久了,沒準堂姐就不反對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