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小板凳上,要仰著頭才能看清我的臉。
“沈渙,”他聲音有點低,“你別站著了。”
我順從地坐在沙發上,看到茶几上擺著一杯已經晾涼的白開水。
我伸手想拿,卻被許衷眼疾手快地拍了一下。
不疼,但是我被嚇了一跳。
“這是松樹……聖誕樹剛送過來的時候,我給自己倒的開水,後來發現組裝聖誕樹和小禮物太好玩了,我就把水忘了——冷水你就別喝了,待會兒我給你燒水去。”
我看著他將杯子拿過去一飲而盡,他不讓我喝冷水,自己喝的時候卻沒當回事,靜靜地問道:你是不是覺得對不起我?
許衷放水杯的手一下就僵住了。
我怕他沒聽懂我的意思,耐心地解釋道:你突然對我這麼好,又這麼在意我的感受,是不是因為你覺得利用我做我不願意做的事情,你對不起我?
其實我要問的問題不是這個,我知道許衷會愧疚,會猶豫,他對我好也不僅僅是這個原因,更真實的理由應該是他對我的在意……和愛。
只是他遲遲不肯說,我只能迂迴地試探他。
許衷明顯愣了一下,他的眼神飄忽不定,猶豫了一下就轉移話題:“你怎麼突然在意這個了——是不是許欽言跟你說了什麼?”
我提了提嘴角,笑得很累:我知道你討厭許欽言,但是沒必要把什麼事情都怪罪在他身上。我要說的事情是我們倆之間的問題,跟他沒有任何關係。
許衷怎麼也不敢看我,他勉強笑了一下:“沈渙,那我們不說這個,好不好?”
他的聲音近乎懇求,我卻不願意再粉飾太平。
我不明白,我為什麼總是要從楊明陽嘴裡得到許衷很在意我這件事,一句“我關心你”有那麼難說嗎?
我好像沒奢求過許衷對我說“我愛你”,可是作為最親密的戀人,我卻從來都沒有聽到許衷對著我,把他對我的喜愛、在意、佔有慾、控制慾全盤說出口。
我不想細數楊明陽幫許衷說過多少好話,又站在許衷的立場勸過我多少事情,他是苦口婆心,害怕自己的朋友因為一時的嘴硬失去我,才會這麼做。
可是許衷就那麼篤定,即使沒有許欽言,我也不會離開他嗎?
我沒有遲鈍到察覺不出來許衷對我的感情,他是在意我的,從很多事情上我都能發現端倪。
可是隻要他不說,我就會在心裡想,為什麼他不告訴我,為什麼他從來都不說出口,為什麼他總要楊明陽幫他挽留?
我堅定地搖搖頭:不好。
許衷拉住我的手,他的手冰涼,指尖在發顫,卻努力讓自己鎮定地朝我露出了笑容:“你回來之前,楊明陽跟我打電話了。”
這在我的意料之內。
我朝楊明陽撂了臉,他肯定會意識到不對勁,會告訴許衷也是在情理之中。
我沒有把手從許衷手裡抽出來,坐在沙發上,微微弓著背,想知道他還會說什麼。
“他跟我說你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