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傳來叩門聲。
“誰?”顧嬌問。
“抖(狗)、抖(狗)娃。”
是狗娃的聲音。
緊接著是薛凝香的:“噓,別吵嬌娘睡覺。”
狗娃被薛凝香帶走了。
估摸著她睡過頭了,沒人做早飯,老太太又不吃蕭六郎的黑暗料理,於是把薛凝香叫過來了。
顧嬌穿戴整齊後,坐在床上暈乎了一陣兒才拉開門走出去。
老太太、顧小順、顧琰筆挺地圍坐在堂屋的桌邊,聽到開門的聲音,齊刷刷地朝她看來!
“姑婆。”顧嬌打了招呼,目光落在顧琰與顧小順的臉上,“咦?今天私塾和書院放假了嗎?你們兩個怎麼沒去上學?你們姐夫和小淨空呢?”
二人沒說話,只一臉凝重地看著她。
“你……沒事兒吧?”老太太狐疑地問。
“沒事啊,怎麼了?”顧嬌道。
三人相互交換了一個眼色。
顧小順小聲道:“一般說自己沒醉的……都是醉了的,一般說自己沒事的……”
顧琰面無表情道:“都是瘋了的。”
老太太、顧小順齊齊點頭!
“大清早,神神叨叨的。”顧嬌古怪地看了三人一眼,去灶屋找吃的。
小淨空正蹲在棗樹下清理雞粑粑,沒看見從他後面走過去的顧嬌。
顧嬌進了灶屋,蕭六郎在熬醒酒湯,用豌豆苗煮的,放了少許鹽,是個解酒的土方子。
“早。”顧嬌道。
蕭六郎不動聲色地看了看她,往鍋里加了一瓢水:“你醒了。”
“嗯。”顧嬌揉了揉暈乎的太陽穴,突然想起來昨晚洗碗洗到一半就跑去看星星了,之後的事不太記得了。
“昨天喝多了,我沒做什麼奇怪的事吧?”她雲淡風輕地問,顯然是十足信任自己的酒品。
蕭六郎神色複雜地看了她一眼。
院子裡,淨空收拾完最後一坨雞粑粑,拎著桶子去給自己種在小菜地裡的豌豆苗澆水了。
他一邊澆,一邊哼唧哼唧唱了起來:“我有一頭小毛驢~我從來也不騎~有一天我心血來潮騎它去趕集……”
顧嬌的腦子一炸,一段不堪入目的記憶閃過腦海——
她站在高高的床鋪上,蕭六郎一臉凝重地站在正前方。
她頭上綁著一對鞋拔子,手裡抓著一條小褲腰帶子,一邊扭,一邊跌聲嗲氣地對著蕭六郎唱:“……我手裡拿著小皮鞭我心裡正得意~不知怎麼嘩啦啦啦我摔了一身泥……小哥哥,人家摔倒了,要一個親親才能起來!”
鴨子坐,歪頭殺,萌萌噠!
顧嬌一個踉蹌,只覺心口中了一萬箭!
小淨空澆完豌豆苗,開始澆黃豆苗,然後他嘴裡的歌兒也換了:“我是隔壁的泰山~抓住愛情的藤蔓~聽我說~嗷嗷嗷~”
腦海裡,她挑著六郎的下巴,茶裡茶氣地唱:“……你是美麗的珍妮~牽著我的手去浪跡京城~嗷嗷嗷~別怕我的六郎~嗷嗷嗷~”
顧嬌腿軟地扶住灶臺,醉成那副德行了,她居然還知道改詞兒!!!
顧嬌心口中了兩萬箭,腿軟地扶住灶臺!
沒有了吧……
再也沒了吧?
顧嬌心驚膽戰地等著小淨空的後續,等了半晌也沒動靜,沒了沒了,總算沒了……
然而一口氣沒松完,小淨空開嗓了。
他方才是在醞釀情緒,因為下面這首歌需要他投入十分悲愴的感情,這對一個三歲的小孩子來說簡直是一件難度超高的事情。
他一手提著小水桶,另一隻小手舉起小水瓢,嚴肅地望著前方:“真情~像草原廣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