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子監的正規監生不用交束脩,一切開支皆由朝廷支付,包括監生們的寢舍與廩膳,也是從朝廷的財政中撥款。
蕭六郎今日去學務處報個到便可以回去了,當然他若是願意,也能留在國子監中自習。
國子監擁有全昭國最大的藏書閣,不然也不會成為所有讀書人夢寐以求的聖地。
顧嬌在國子監外等他。
眼前車水馬龍的樣子讓顧嬌覺得很新鮮。
原來這就是京城,果真與縣城不一樣,馬路寬很多,不時好幾數輛馬車並行而過,路上的姑娘多戴著面紗,如顧嬌這般拋頭露面的反倒是少數。
顧嬌看得正起勁,突然人群朝著一個地方湧了過去,所有人都站在了街道兩旁,巴巴兒地朝著其中一頭的方向張望。
顧嬌所站的位置離街道不遠,她被人擠到了一邊,腳還被人踩了一下。
“啊!對不起對不起!”罪魁禍首忙不迭地衝顧嬌道歉。
是個書生打扮的小子,可不論容貌還是刻意壓低的聲音都能判斷出對方其實是個丫頭。
長得挺眉清目秀。
“真的對不起啊!我不故意的!”女扮男裝的小書生衝顧嬌拱手作揖。
顧嬌沒放在心上。
她往後讓了讓。
奈何後面的人壓根兒不給她讓出去的機會。
她被蜂擁而至的人群堵在了中央,進退不得。
小書生一個勁兒地往前擠,可她力氣太小了,怎麼也沒擠到前排去。
她放棄了抵抗,抹了把額頭的汗水,問顧嬌道:“姑娘,你的臉怎麼了?”
顧嬌淡定道:“胎記。”
“啊……”小書生忙捂住嘴,“我還以為是胭脂呢,對、對、對不起啊。”
顧嬌沒在意她無心之下的冒犯。
她自己卻是過意不去,撞了人家已經夠不好意思了,還把人家給踩了,又講錯話戳中人家痛處——
唉!
她真是沒一天不得罪人的!
小書生看向顧嬌道:“姑娘,你不是京城人吧?聽口音不像。”
顧嬌:“嗯。”
小書生又道:“你也是專程趕來看太子妃的嗎?”
顧嬌古怪道:“什麼妃?”
小書生杏眼圓瞪道:“太子妃呀?你這麼早來這兒等著,不就是聽說了太子妃從祈福歸來,要打國子監門口路過嗎?”
顧嬌搖頭:“我不認識太子妃,我不看她。”
小書生倒抽一口涼氣:“誰、誰是因為認識她才來看她的呀?咱們這種布衣百姓能認識太子妃嗎?不都是聽說她、崇拜她才想要遠遠地瞻仰一下她的儀容的嗎?”
顧嬌認真道:“我沒聽說過她,也不崇拜她。”
“你是不是昭國人啊?你居然沒聽說過太子妃?”
小書生這一嗓門兒奇大,導致周圍的人紛紛朝她倆看了過來,眾人全都拿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顧嬌,顯然與小書生一樣,很奇怪天底下怎麼會有人不知昭國太子妃?
說話間,人群裡突然有人嚷了起來:“太子妃來了——太子妃來了——”
伴隨著他的交換,人群激烈地騷動起來。
百名禁衛軍騎著鐵蹄而來,他們如同一個巨大的陣型,將太子妃的馬車圍在中間,百姓們連馬車有幾個輪子都沒看清,禁衛軍便護送著太子妃的儀仗消失在了街道。
人群紛紛散了。
小書生望著消失的禁衛軍鐵騎的背影,氣得直跺腳:“哎呀我又沒看著!我出來一趟我容易麼?白瞎我起這麼早!”
離開密集的人群,顧嬌鬆了口氣。
她可真不習慣與陌生人貼得如此之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