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卿躍上城樓的屋頂,將渾身脫力、四肢僵硬的顧嬌抱了下來。
他費了很大的功夫才把她的手指從紅纓槍上一根根掰開。
她呆呆愣愣地坐在一輛只剩一半的撞車上,顧長卿單膝蹲在她面前,拿出帕子來一點一點擦拭她的臉。
他一身的冰冷與兇殘褪去,只剩溫柔的眉眼。
一旁的顧家軍看到這一幕,差點沒驚掉下巴。
這這、這真是那個不近人情的冷麵閻羅少主?他在寵一個小兵蛋子?
不近人情的冷麵閻羅少主目光柔和地看著天底下最厲害的小兵蛋子,輕聲說道:“沒事了,我們贏了。”
“嗯。”顧嬌依舊呆呆愣愣的。
顧長卿輕柔地擦拭著她臉頰與手上的血跡,每擦一下,他的心都揪一下,一直到擦乾淨了發現那是別人的血,他才會長長地鬆一口氣。
他的妹妹,把城池守得很好,把自己也保護得很好。
真好。
沒人知道顧長卿這一刻有多如釋重負,在得知她與顧承風同時從京城消失時,他就知道他們兩個北上了,他的心日日夜夜懸著,不僅擔心邊塞的百姓與昭國的疆土,也擔心這兩個小東西。
嚴格說來,顧承風不小了。
可在做大哥的心裡永遠都是兒時的那個弟弟。
“盔甲很重,我幫你卸下。”顧長卿說著,開始為她卸盔甲,她和方才一樣沒反對什麼,就那麼坐在那裡,特別乖。
可當顧長卿將盔甲卸下之後,他終於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她的整個小身子緊繃著,雙手死死地抓住身下的車板,像在極力地隱忍著什麼。
顧長卿看著她:“嬌嬌。”
顧嬌呆呆地說道:“不、不能殺人了。”
顧長卿不太理解這句話的意思,他將這句話自我合理了一下,他點頭:“嗯,不用殺人了。”
“不殺了。”顧嬌呆呆搖頭。
她的小身子變得越發緊繃,眼底漸漸浮現起了殺氣。
這段日子,她救了太多人,也殺了太多人,血腥氣太濃烈了,也沉浸在其中太久了,超出了她所承受的極限,就算不受到強大的刺激,她也快要控制不住了。
“我……我控制不住了……”
體內的暴戾因子無盡翻湧,她的雙目變得發紅。
顧長卿的眼底掠過一絲極強的詫異,他放下帕子,雙手捧住她的臉:“嬌嬌,嬌嬌你看著我。”
顧嬌一把推開了他!
紅纓槍就立在她的身旁,她朝紅纓槍抓過去,抓的不是槍桿,而是尖銳鋒利的槍頭!
顧長卿勃然變色,她要用疼痛讓自己清醒嗎?因為不能殺人,所以先傷了自己嗎?
顧長卿眼疾手快地跟著站起身來,先她一步抓住了槍頭。
她的手抓在了他的手背上。
幾乎是同一時刻,顧長卿伸出另一隻手,反手點了她的睡穴。
她兩眼一閉,倒在了他的懷中。
……
顧嬌醒來時躺在一個陌生的營帳,她眨眨眼,原地懵圈了一會兒,轉著小腦袋望了望。
“醒了?”
顧長卿放下手頭看了一半的信函,自凳子上站起身,來到鋪著厚褥子與虎皮的簡榻旁,坐下來,探出手摸了摸她額頭。
“這是我的營帳。”顧長卿問道。“你感覺怎麼樣?”
顧嬌認認真真地感覺了一下,說道:“很好,皮子很暖和。”回頭她也想要一個。
顧長卿:“……”
我是問你的身體狀況。
顧長卿被她嚴肅又天然呆的樣子逗樂了,她一貫冷靜自持,鮮少像眼前這般透著一股難掩的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