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後,蕭六郎買到了李記的桂花糕。
“希望張大夫還沒走吧!”同窗拉住蕭六郎便往醫館而去。
然而,當他們到醫館門口時,卻發現排隊的長龍不見了,只圍了一群看熱鬧的百姓,以及一隊威嚴肅穆的官兵。
同窗看向一旁的中年男子,問道:“大叔,這裡是出了什麼事嗎?看病的人怎麼都沒了?”
中年男子道:“方才有個瘋子衝進醫館,說醫館的大夫治死了他婆娘,拿著刀一通亂砍,裡頭的人都被砍傷了!看見門口那大嬸沒?她是最後一個進去的,她剛進,那瘋子就來了!她運氣好,跑出來了,不過也摔了一跤,頭摔破啦!”
那個大嬸兒,不就是當時排在他們身後的那一位嗎?
若是他們沒走,那麼最後進去的就是蕭六郎。
以蕭六郎的腿疾,是萬萬跑不出來的,那麼被砍傷的人裡多半也有他了。
回去的路上,二人都一言不發。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馬車走在寂靜的小道上,車軲轆咯吱咯吱地響。
這個時辰鎮上的馬車已經不願往鄉下跑了,他們花二十個銅板租到了一輛騾車,沒有車廂,只有一個簡易的烏篷,前後都漏風。
二人凍得手腳僵硬。
忽然,一道瘦弱的小身影闖入了蕭六郎的視線。
蕭六郎眸光一頓。
這是一個岔道口。
前方是回村的路,西面是去集市的路。
從集市而來的小路上,顧嬌正揹著一個沉甸甸的揹簍,氣喘吁吁地走著。
夕陽的餘暉已經散了,她籠在最後一絲暮色中,骨骼清瘦。
她抬手擦汗,露出了腕上的紗布,紗布上隱有血絲。
“停車。”蕭六郎說道。
車伕將馬車停下了。
“為什麼要停車啊?”同窗不解地問。隨後,他就看見了徒步走來的顧嬌。
顧嬌儼然沒發現他們,只當是一輛普通的騾車。她沒抬眼,目不斜視地轉過身,從馬車旁邊走過。
“上來。”蕭六郎開口道。
顧嬌這才扭過了頭來,錯愕地看向騾車上的蕭六郎,蕭六郎身旁還坐著白日裡的那個同窗。
同窗依舊是一臉厭惡,卻沒說什麼不許蕭六郎搭理她之類的話。
“上來。”蕭六郎又說了一次,嗓音清冷。
明明就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卻有著不屬於這個年齡的沉穩與氣勢。
顧嬌猶豫了一下,上去了。
她坐在蕭六郎的對面,把背上的簍子拿下來放在地上。
蕭六郎看了眼簍子道:“你去集市了?”
顧嬌點頭:“嗯,我去賣了兩隻雞,買了點大米和白麵。”還,幹了點別的。
蕭六郎深深看了她一眼,彷彿是看出了什麼,卻又一個字也沒說。
倒是同窗朝顧嬌投來古怪的眼神,這傻惡婦還會做買賣?
顧嬌卻好似沒察覺到他的打量,問蕭六郎道:“你呢?今天去鎮上見到大夫沒?”
“還說呢!都怪你!不是你嚷著要吃桂花糕,我們哪裡會錯過張大夫的坐診?”同窗才不會告訴她,因為去給她買桂花糕,蕭兄避過了一劫。
“那……還真是遺憾呢。”顧嬌垂下眸子呢喃。
她嘴上說著遺憾的話,可莫名讓人覺得,她半點兒也不遺憾。莫非她已經知道醫館的事了?
不可能,以她的尿性,知道自己陰差陽錯救了蕭兄會如此淡定嗎?上次救了蕭兄,逼著蕭兄把她娶了,這次若再救,還不得上天?
同窗嗤道:“桂花糕我吃掉了!才不便宜你呢!”
顧嬌淡定:“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