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嬌看了他一眼,平靜地問道:“你父親是怎麼死的?”
二東家一下子回了神,怔怔地看向顧嬌,在家人面前都不敢宣洩的情緒突然就崩了,他的眼淚抑制不住地掉了下來,他抱住頭,哭得渾身顫抖!
顧嬌沒吵他。
靜靜地等他哭完。
小六紅著眼眶退了出去。
不知過了多久,二東家總算平靜下來了。
他拿袖子抹了淚,笑著看向顧嬌:“丫頭,你怎麼來了?”
“陪我相公來國子監唸書。”
“啊,蕭公子高中了,那真是恭喜了!”
“你怎麼回事?”
許是解酒藥發揮了功效,又許是方才全部哭出來,整個人都好受了不少,他若無其事地笑道:“沒什麼,渾渾噩噩過了些日子,讓你見笑了。”
“還回胡家嗎?”顧嬌問。
二東家一愣。
半晌,他苦笑:“回不去了。”
“你父親對你好嗎?”
二東家想了許久:“……曾經也是好過的。”
母親辭世前,一家三口的日子還算美滿,自從家中有了後孃,他便也有了後爹。
“所以你是怪自己的後母嗎?”
二東家本想說,天底下的後母能有幾個好的?話到唇邊突然想起顧嬌的娘也是給人做後母的。
他道:“如果我的後母能有侯夫人一半善良,我也不至於如此了。”
“可是沒用,她再善良,她的三個繼子也還是不喜歡她。”
“所以你認為是我錯了嗎?”
“沒有,你們都沒有錯。侯府的事我不予評價,不過你的事,錯的是你爹。他對你如此薄情寡義,你為什麼還要為他的死而感到難過?”
顧嬌不是在責備二東家,她是當真不理解。
她的情緒儲備裡沒有這一項。
誰對她好,她就對誰好,誰欺負她,她就欺負回去,哪怕對方是她親爹。
她古怪地看向二東家。
二東家早知道她是個與眾不同的姑娘,她的想法與他們不一樣,他苦笑一聲,耐心地解釋道:“其實我也說不明白,可能……我就是記著他曾經對我的那點好吧。”
顧嬌還是不明白。
或許她一輩子都明白不了。
“不回胡家了,你打算做什麼?”
“不知道。”
顧嬌認真地想了想:“不如和我一起賣藥吧!”
二東家:“……”
並沒有安慰到,謝謝!
二東家起先以為顧嬌真是要拉他走街串巷去賣藥,後面才明白顧嬌是要開一家醫館。
本錢二東家出,顧嬌技術入股,各佔五成股份。
若別人這麼勸二東家,二東家一定不會答應,他沒那信心,也沒那鬥志。
顧嬌不一樣。
她身上就是有一種讓人信服的力量。
二東家把心一橫:“行!幹就幹!”
只是二東家被逐出了胡家,手頭銀子不多了,就算在附近盤下一家最便宜的鋪面,前前後後也至少需要三千兩。
“我可以借給你一點。”顧嬌說,“但是要算利息。”
二東家: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中午,蕭六郎回來吃飯,顧嬌把用銀子的事與蕭六郎說了,家裡還剩一千兩,她大概要用掉八百兩。
書房中,蕭六郎正在整理要帶去書院的書籍,聞言他想也沒想地說道:“銀子給你就是讓你用的,不必和我說。”
這麼大方。
顧嬌哦了一聲:“你不問我是幹什麼用的?”
“幹什麼?”蕭六郎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