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師爺直接就被顧嬌臉上的那塊胎記怔住了,朝廷用人這麼不講究的嗎?
顧承風將胡師爺的反應盡收眼底,胡師爺打量他時他沒在意,可胡師爺用這種異樣的目光盯著顧嬌,令他無端生出一股火氣。
他的神色冷了下來:“胡師爺還有事?”
“啊!沒,沒!”胡師爺頃刻間回神,察覺到了對方的不悅,忙訕訕地笑了笑,端著托盤上前兩步說道,“二位大人,這是晚飯,小的給您放這兒了。”
他說著,將托盤恭恭敬敬地放在了二人面前的桌上。
顧承風與顧嬌一路走來,風餐露宿的時候並不少,他們經歷過富庶的城池,也待過貧瘠的鄉鎮,越往北,天氣越冷,百姓的日子似乎也越疾苦。
只是他沒料到,堂堂太守府的伙食竟然也會這麼差!
好歹是最大的地方官呀!
顧承風看著碗裡賣相悽慘的雜糧窩窩頭,以及兩個白煮蛋和一碟醬醃菜,目瞪口呆。
似是察覺到顧承風的疑惑,胡師爺尷尬地笑了笑,說道:“邊塞是苦寒之地,比不得京城,還望兩位大人多多擔待。”
“連太守府都這麼窮嗎?”
顧承風忍不住問。
民間不是有句話叫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嗎?
世上只有窮百姓的,哪裡有窮官的?
胡師爺低下頭,無奈地嘆了口氣:“兩位大人有所不知,月古城貧窮,百姓們食不果腹,太守大人出身寒門,愛民如子,他的俸祿都拿去賑濟災民了,平日裡百姓吃什麼,他就吃什麼,今兒還是為了招待兩位大人,才翻出了過年才捨得吃的雞蛋和醬醃菜。醬醃菜裡是有肉的。”
最後一句簡直是點睛之筆。
顧承風嘴角一抽,這裡頭有肉?
肉丁的那種嗎?
想到什麼,顧承風問道:“朝廷每年都有往邊塞撥款,撥到哪裡去了?”
胡師爺再次幽幽一嘆:“咱們月古城只是一個小城,分到的款項不多,且全都用出去了,太守大人不拿百姓的一毫一厘,也不拿朝廷的一分餉銀。”
顧承風沉默。
算了,他是個大盜,管這天下民生做什麼?
他此行的目的是救出祖父,旁的都與他不相干。
胡師爺察言觀色地說道:“二位大人請慢用,小的退下了。”
“嗯。”顧承風淡淡地擺了擺手。
胡師爺出去後,顧承風隨手拿起一個窩窩頭,出鍋時估摸著是熱的,可端過來的功夫早被吹了冷了,僵硬得如同石頭一般。
顧承風啃了一口,難吃得他直皺眉頭,他對顧嬌道:“寧安公主當初要是早知道自己嫁過來的會是這麼個地方,她怕是不會來邊塞了吧?”
“不知道。”顧嬌說。
顧承風嫌棄地撇了撇嘴兒,總是有辦法把天聊死。
他面上嫌棄,給顧嬌挑窩窩頭的動作卻很仔細。
他把風乾的外皮揭下來放進自己碗裡,裡頭熱乎又柔軟的芯子放到顧嬌碗裡,醬菜也是仔仔細細挑了好半天,挑出裡頭的肉丁給了顧嬌。
他也不是一開始就這麼自然的,第一次是在出京後的第一個驛站中,那會兒伙食還算不錯,他們竟然吃到了一盤蝦,他照顧弟弟照顧出習慣了,順手就給顧嬌剝了一個。
等放到顧嬌的盤子裡才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顧嬌又不是他弟弟,也不是妹妹,他不承認!
最尷尬的不是他自作多情地為顧嬌剝了蝦,而是萬一顧嬌突然來了一句“你幹嘛對我這麼好”。
誰料顧嬌一個字也沒說,甚至眼皮子都沒抬一下,好似這種舉動並不出格也無關緊要。
這令顧承風暗松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