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珩抓緊了面前的繩子,咬咬牙,毅然跳了下去!
就是這看似平淡無奇的一跳,竟讓宣平侯心口都滾燙了一下。
他的兒子長大了。
真的長大了。
不是個子,也不是年齡,而是他真真正正地長成了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他是年輕有為的翰林官。
他沒上陣殺敵,可他也用自己的熱血守護著昭國的百姓。
“我找到他了,可以上去了!”
井底傳來蕭珩顫抖的聲音。
他是怕的。
但他沒敗給自己的恐懼。
果然是我蕭戟的兒子!
宣平侯忙用力拉動繩索,將蕭珩與孩子從井底拉了上來。
蕭珩的動作很小心,畢竟井口那麼窄,稍有不慎便可能會擦傷碰傷孩子。
他將孩子高高地舉過頭頂。
宣平侯一手接過孩子放在倒地的傘上,另一手將兒子拉了上來。
而這時他才發現兒子的懷中還團著一隻貓。
蕭珩渾身僵硬,臉色慘白,像極了一個無法動彈的小雕塑:“能不能快點把它拿開?”
宣平侯笑出聲來,將那隻貓抓起來仍進了馬鞍上掛著的包袱裡。
這孩子的情況不大好,身上多處摔傷,得儘快去找大夫。
蕭珩從屋裡找了塊布條將孩子兜在懷裡。
宣平侯挺意外:“喲,你還挺懂,隨時準備當爹呢?”
蕭珩白了他一眼:“家裡有個顧小寶。”
這孩子比顧小寶大,但應該也沒超過一歲,兜顧小寶的方法同樣適用於他。
父子倆帶著一孩一馬一貓朝官道的方向走去。
就在他們即將走出村口時,前方的一處山體轟然坍塌,巨大的響動如同悶雷一般在暗夜驚起,村口的地面都彷彿感到了震動。
山體滑坡是滑不到村子裡的,但滑坡後導致的泥石流就是這片村莊的災難了。
“駕!”
宣平侯一聲厲喝。
馬兒飛快踏上官道,而恰在此刻,村口的那株老榕樹竟然啪的一聲斷裂了,巨大的樹身朝著他們不偏不倚地壓下來!
千鈞一髮之際,宣平侯踩住馬鐙凌空而起,雙手抱住粗壯的樹身,用力將它撞開。
樹身成功被撞開了,他卻也因此被壓在了樹下。
他的腰傷瞬間復發,大腿與背部的傷口也一觸即發,他的臉剎那間慘白一片。
蕭珩勒緊了韁繩,將馬兒停下。
他翻身下馬,不顧自己崴過的右腳朝他奔過來。
宣平侯忍住疼痛,對蕭珩道:“快走。”
“一起走!我把樹挪開!”蕭珩彎下身,試圖抱起比他還粗壯的大樹。
奈何不論他怎麼用力,壓在宣平侯身上的大樹就是紋絲不動。
他又從馬鞍上掛著的包袱裡拿出繩子,一端系在大樹上,一端系在馬身上,一人一馬,用盡全力去拉。
奈何這棵樹實在太重太粗壯了。
蕭珩的手掌都被磨破了,斑駁的血跡順著繩索滴了下來。
前方的山體在繼續崩塌,宣平侯遙遙地望了望,用所剩無幾的力氣說道:“你們先走,我緩一會兒,自己就能推開了。”
蕭珩眼眶發紅,有滾燙的液體奪眶而出:“你騙人!”
宣平侯虛弱地笑了笑:“別這麼不信你爹呀……你爹是一品武侯……就這麼點樹……一隻手就舉起來了……”
蕭珩死死地拉著繩索,哽咽咆哮:“那你舉呀!你舉呀!”
宣平侯吊兒郎當地笑道:“說了要歇會兒嘛……你先走……別讓這孩子淋壞了……好不容易從井底救上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