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二爺對大舅子的恐懼是深入骨髓的,天知道他被大舅子收拾了多少頓,大舅子戰死後,他去給大舅子收屍手都在抖。
總覺得大舅子要詐屍,把他收拾一頓再死。
顧嬌倒了一碗涼水過來遞給他。
景二爺看著那個瘸了一塊的破碗,嫌棄地撇撇嘴兒,一點也不想喝。
可景二爺一對上那與大舅子如出一轍的眼神,便雙手搶過來,咕嚕咕嚕地灌進了肚子!
顧嬌見他喝得這麼急,問道:“還要嗎?”
當然不要了!我又不是來喝水的!
“有勞。”景二爺說。
說完自己都恨不能抽自己一巴掌。
景晟啊景晟你可有點兒出息吧,你大舅子都死了多少年了,碰上一個眼神像他的你就慫成這樣,你還是不是盛都第一紈絝了!
抓了他!
告訴他,敢得罪我國公府的神醫,你死定了!
顧嬌倒了第二碗水過來。
“我是安國公府的人!”他嚴肅地著一張俊臉說。
顧嬌雙手抱懷,淡淡清冽地看著他:“所以?”
景二爺心一虛:“聽說你為我大哥治過病……”
大哥?
這麼說,這個人是今早在大街上制止了南宮小公子施暴行兇的景二爺?
顧嬌想了想:“你是來付診金的嗎?”
景二爺一噎。
“五百兩。”顧嬌道,“不二價。”
景二爺:“……”
……
走出巷子坐上馬車的景二爺有點兒懵。
“噝——是不是弄錯了?我是來抓人的,怎麼人沒抓到,還折了五百兩銀子?”
車伕跑過來,往景二爺身後看了看,問道:“二爺,你親自去抓的人呢?”
景二爺一腳踹上他屁股!
哪壺不開提哪壺!
“話說回來,我怎麼看見他就想起大舅子?是要給大舅子燒點紙錢了嗎?”
……
顧嬌並不知景二爺心底的複雜困惑,她拿上五百兩銀票進了院子。
顧小順買菜回來了,南師孃與魯師父中毒的中毒,瘸腿的瘸腿,晚飯由她來做。
她打算燉一鍋排骨,正在砍骨頭呢,孟老爺子進屋了。
顧嬌睨了他一眼:“清醒了?”
她說的是昭國話。
孟老先生古怪地看著她,半晌才張了張嘴,也用昭國話說道:“丫頭?真的是你呀!”
他剛睜眼時人不大清醒,看著顧嬌長得像是曾經在昭國與他下過棋的小丫頭,但卻並不十分確定。
曬了一下午太陽,發了一身汗,藥效又散了不少。
這會兒是真確定了。
“嗯,是我。”顧嬌點了點頭。
就在第二天給他洗乾淨臉之後,顧嬌也認出他了,正是那個在棋社附近擺棋局的老乞丐。
顧嬌從邊塞歸來後曾去找過他,還以為他是去世了。
顧嬌與他說話用的是自己的聲音。
孟老先生一臉不解地看著顧嬌:“你怎麼來燕國了?”
“唸書?”顧嬌問道,“你又是怎麼來燕國了?”
“討飯?”孟老先生道。
顧嬌:“……”
孟老先生:“……”
就、都挺無語。
南師孃等人並不知孟老先生與顧嬌在昭國是舊識,只當孟老先生是個普普通通的盛都小老頭兒。
吃過飯,孟老先生叫顧嬌來前院下棋。
“一局十兩。”顧嬌道。
孟老先生一愣:“不是,怎麼還是一局十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