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愛卿先行商議,朕去偏殿半刻。」
眾臣皆恭敬應下。
那旁邊的大太監便跟著,一道兒去了偏殿。
華姒很會來事兒,剛一見到皇帝,就撲騰著短腿抱住父皇,嚷嚷著要抱,和從前討喜嗔嬌的模樣無有半分不同。
皇帝現下正心情好,又一向寵愛華姒。現下笑得敦厚,俯身一把把小女兒抱起來,單只胳膊托起,使其能與自己平視。
「姒兒怎的今日想起父皇來了?」
皇帝說著,還伸手刮蹭了一下華姒的鼻尖,逗得小姑娘「咯咯」直笑。
「前幾日聽你母妃說,不是常往你二哥那兒跑,父皇生是以為,姒兒已經把父皇給忘了呢。」
華姒便搖頭晃腦地打哈哈,說了些討好的憨話矇混過去,隨後眼看著皇帝興致正好,臉上儘是笑意呢,便抬手摟著爹爹的脖子,極小聲地告狀:
「父皇,兒臣有一事想問問父皇。」
皇帝輕撫了撫華姒絨絨的發頂,正是慈愛:
「姒兒但說無妨。」
華姒歪著頭,甕聲甕氣地:
「父皇可還記得二哥身邊那個驚才絕艷的伴讀哥哥,名宴聽,字雲裴的?」
皇帝略略思索一下,少傾便靈光一閃想了起來:
「自然記得,那少年年紀輕輕,然才華橫溢不輸京中許多翰林學士呢,父皇就是因此才特意讓他去你二哥身邊,多加薰陶輔佐他的。怎麼,可是這孩子出了什麼事兒?」
皇帝心思縝密,華姒一提他就心思不簡單,否則怎麼要她一個一國公主,特意跑到他面前來提一嘴?
華姒點了點頭,微噘著嘴滿眼難過:
「雲裴哥哥是個好的,善良得很,平日裡兒臣嬌縱總是惹事,雲裴哥哥待在二哥身邊最是知禮溫厚,被兒臣數次冒犯都沒有任何不悅的,又那般聰慧,誰人不誇誰人不敬?」
華姒最後一句聲線突然拔高,爾後又悻悻地耷拉著頭,像是想起宴聽如今的艱難處境,連帶聲音也低落下去:
「可偏生就雲裴哥哥的父親,當朝忠勇伯爵府的侯爺,放著這麼優秀的兒子不去愛護,竟是叫豬油蒙了心智,寵妾滅妻,由著一個卑賤妾室去糟踐府裡生母已故的嫡長子!何其可惡!」
越說到後面,華姒就越是義憤填膺。
「我雲裴哥哥仙人之姿,豈容他們這些豺狼虎豹之輩如此羞辱?父皇你都不知,那小妾懷了身孕,竟去奪一個嫡長子的府院,還語出不敬,羞辱雲裴哥哥的生母,雲裴哥哥去尋他爹討回公道,卻被拒之門外,跪著淋了半宿的雨,那侯爺也沒有心軟。」
說到這兒,前因後果已然明瞭,皇帝心裡倒替那個少年哀嘆:是個命苦的,夙遭閔兇,如今又被這般折辱。
但皇帝一聲不吭,只待華姒把話說完。
華姒這時候還頗有些委屈,好似在那侯府裡受罪的是她一般,又氣又急:
「二哥教我說,為人子女的,自古以來就是諸多事情身不由己,得過且過便罷;可兒臣休論旁的,卻是受過父皇您恩澤寵愛的,自是知道人父當是何種模樣;那伯爵府的侯爺,要兒臣說句不該說的,卻生是枉為人父!」
皇帝愣了一瞬,是沒想到小女兒竟說出這樣的話來,惡毒是惡毒了些,卻因出自一個七歲稚童之口,倒也只算的上字字珠璣的無心之語,話糙理不糙罷了。
皇帝也知華姒嬌縱慣了,也沒得非要因她說這些話便責難於她,況且也沒說錯,要他一個皇帝拋開別的不說,枉為人父這四個字,估計他也會脫口而出。
只是——
皇帝失笑,伸手捏了捏華姒軟嫩的臉頰,溫聲寬慰:
「姒兒乖,父皇也知此事那晏家大錯特錯,你同你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