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被棄如敝履的物件兒,分明是他已故生母的牌位。
當初晏家沒落至極,沒辦法迎娶高門小姐,高不成低不就地,只得娶了宴聽的母親,一個從七品官家小姐過門。整個晏家,明明自己也無有多高貴,卻整日裡看不起這個媳婦兒,動輒便欺辱她,以至於宴聽出生後沒多久,他的生母就鬱鬱而終。
宴聽自幼時失怙,生母的牌位被移到宗祠以後,他無有一件母親留下的遺物,這才私刻了一個牌位,日日供奉,當成一個念想。
——如今卻落得這樣的辱沒。
他蹲下身子,把那個牌位撿起來,捧在懷裡,眉眼早不復平日裡的清風朗月,反而陰沉暗湧。
宴聽站得地方離門口不遠,甚至能聽到屋裡那個女人尖銳狂妄的叫喊:
「擺個死人的東西做什麼?衝撞了我肚子裡的孩子怎麼辦?髒死了,通通扔出去!」
「轟隆——」
半空一道驚雷閃過,沉悶了一晌的天又開始打雷,落下些細細密密的雨絲,隨後越來越大——
屋裡那個女人還在頤指氣使,宴聽心中萬般痛意委屈,手心快掐出血來,想破了腦子,竟想不出如今有誰能幫他。
他咬緊了牙關,整個身體都氣得微微發抖。
少傾,再也忍不住,宴聽推開在他身邊欲給他撐傘的小廝,抱著他母親的牌位轉身離去——
————————————————————————————————————————
第二日雨過天晴,華姒照常坐在太子書房門口的石階等她的雲裴哥哥,左等右等,早過了晨學的時辰,宴聽卻還沒來。
華姒心裡還不解:雲裴哥哥向來是很準時的,多數時候都會早來一時半刻,怎的今日……
她邁著小短腿爬起來,轉身顛顛兒地跑進書房,扒著比她還高些書桌,詢問她的二哥:
「二哥,雲裴哥哥怎麼沒來,他是不是身子不爽,他有跟你說嗎?」
太子華晟眼皮都沒抬:
「雲裴今天不來宮裡了。」
「今早晨起就有宮人來送雲裴的告假書,說昨日家中有些小事兒,他淋了雨發熱了,今日就不便來宮中伴讀了。」
華姒一瞬就皺起眉頭,眼珠子瞪得溜圓:
「怎麼會淋雨,昨日走的時候還好好的!雲裴哥哥身邊伺候的人是做什麼吃的,給主子打個傘都不會嗎?」
太子這時抬眼,看了她一下後又垂下去:
「他那小廝你又不是見過,愚忠的很,怎麼可能連傘都不給主子打,那自然是因為別的原因不能打了。」
「因為什麼?」
華姒還是百思不得其解,誓要追問到底。
太子沒想到她這麼好奇,放下手裡的毛筆,沉吟了半晌,這才面露難色地道:
「怎麼說呢,來傳話的宮人,說是雲裴發熱嚴重,是因為昨晚在雨中跪了半宿……」
「?!!!」
「為什麼?!」
華姒的聲調一瞬變得有些尖銳,可能還帶著些緊張,小臉都踮起來了。
太子抿了抿唇,約摸是在斟酌些華姒能聽懂的話:
「你雲裴哥哥的爹爹,又納了位妾室,那妾室受寵,要奪雲裴住了十幾年的院子。這也便罷,聽說還扔了雲裴已故生母的東西,雲裴動了怒,去尋他爹討回公道,卻沒有談攏,反被攆出書房,他性子執拗,就跪在書房外頭,直至扛不住暈了過去。」
太子頓了一頓;
「你還不知道吧,你雲裴哥哥,面上看著活得還算尊榮,其實他沒了生母,在府裡難過的很。」
「那些勾心鬥角的女人,毀了你雲裴哥哥好些體面還不夠,如今是越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