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在現在這種狀況下並不甚要緊,咱們先維持安定無事,弄好中樞的事兒才最重要……蕭相公(蕭至忠)也是這麼個看法,咱們大唐疆土萬里,不修長城,並非所有的地方都是刀槍打下來的,以和親拉攏蠻夷各族是百年國策,如果凡事就用兵戈,四面出擊有心也是無力啊。”
薛崇訓沒好氣地說道:“不用四面出擊,只打最大的出頭鳥,前有突厥、高句麗,哪處是和親解決的?”
……兩人正說話的當口,先前擦桌子的書吏迴避之後便不動聲色地走出了戶部錢行,在戶部大堂一側遇到了另一個書吏,倆人說了一會兒話,就分開了。
得了話的書吏是兵部那邊的人,不緊不慢地回到了自己辦公的衙門,張說正坐在裡頭的書房裡奮筆疾書著什麼。
書吏便隨手拿了一張紙走了進去,輕輕放到張說的一側。張說頭也不抬地看了一眼新遞過來的東西,愣了一愣抬起頭來說道:“何事?”
“竇相公去見了晉王,說起吐蕃和親的事兒,晉王把茶杯直接摔桌子上了,弄得滿桌子都是茶水。”
“知道了。”張說不動聲色地應了一聲,片刻之後又讚許道,“你辦得不錯。”
“小的份內之事。”
張說把手裡的毛筆放到硯臺上,沉思了一會,眼睛被陽光晃了一下,便轉頭看向書案一側的窗戶,上午明媚的陽光正歇歇地照射進來,讓古色古香的官衙裡亮堂堂一片。
這時一個聲音道:“叔父。”
張說從沉思中回過神來,轉頭一看是他的侄子張濟世,因為自己的關係也在兵部出任京官。
“晉王好像欲重新對吐蕃用兵。”張說淡淡地提了一句。
侄子說道:“他這麼想的?高太后不是要聽政了麼,這會兒應該多管內部才對,去注意西域那邊幹什麼?”
“嗯……”張說拉長著一張馬臉,面無表情,“你說現在是誰說了算?”
侄子左右看了看,笑道:“當然是薛郎,高太后多半也是聽他的,政事堂也沒人想和他對著幹,討不著好。”
張說的目光變得炯炯有神,“張某一身才學,難道要帶入墳墓?”
“叔父文采武功,文章兵法無一不通,鴻鵠終有展翅之時!”侄子由衷地表達著崇拜之情。
第十二章 夕陽
張說多方打探,又獲悉杜暹的信使私底下見過薛崇訓,綜合各種跡象,再加上張說對薛崇訓以往的瞭解,便得出判斷:薛崇訓定然不會向吐蕃人妥協。他的判斷無疑是正確的,在紫宸殿的御前(高太后)廷議時,張說極力反對和親,主張對吐蕃進行武力威懾,深得薛崇訓之心。
屆於張說所掌兵部的多年經驗,薛崇訓已有意在陸象先辭職後扶持張說上位,讓其有許可權及時對吐蕃進行戰爭部署。二人再次聯手,在朝裡佔具了壓倒性的決策優勢。
至於竇懷貞那廝,雖然努力向高太后和薛崇訓靠攏並不顧顏面阿諛奉承,無奈在大事上判斷錯誤,分量完全沒法和張說比;程千里則一副不作為的樣子,很少提出比較明確的主張,有故意忍讓張說的態度。在此狀況下,唐廷在西域的政策總算達成了共識。
到得下午,高太后在承香殿召薛崇訓相見,下了對吐蕃用兵的旨意,同時受權薛崇訓負責回絕吐蕃的和親要求。這是她第一次決定朝政大事,也因此順理成章地走上聽政問政之路了。
薛崇訓從召見的宮殿裡走出來,走上飛橋時仍舊低頭沉思著什麼,以至於步伐十分緩慢,走了足足一炷香(約五分鐘)時間還沒過一半的橋。隨從送他出宮的宦官們只得默默地跟在後面,由著他在那磨蹭。
他正琢磨扶張說主持政事堂的各種關節。從可靠性上說,薛崇訓認為程千里比張說要靠得住,因為程千里不僅派系明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