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大哭一個尿褲子了,漢子們哪管其討饒,拖著就走。
王皋道:“草芥人命,亂世將至。”
宦官不管他,從容地分派著差事:“一會你們牽了馬等著,雜家和內廠的兩個兄弟陪著王少尹去投宿。等他死了之後,把值錢的東西翻出來大家好分,到時候讓縣令定案是家奴偷錢逃跑便可。”
第二十八章 神策
京兆府轄京畿地區,是比較重要的官署,多數時候尹只是名義上的長官而實權掌握在少尹手裡,目前的情況也是如此,前京兆府少尹王皋便屬於大唐很重要的官員,但這樣一個大員倒臺也只是一句話的事……這讓薛崇訓真實地感受到手中的權力在膨|漲。
擋我者死。薛崇訓得到王少尹死訊的一瞬間心裡這麼想著,他的情緒很複雜,有興奮也有一種莫名的恐懼,大約是對未經歷過的未知事物的本能反應。
他在記憶裡自己前後活了幾十年,從來都是慎言慎行地生存著,從未嘗試過為所欲為的感受。這讓他有短暫的情緒失控。
親王國主殿裡還有王昌齡宇文孝等幕僚,一同獲悉了王皋事件。他們轉頭看薛崇訓時,見到了他眼睛裡的野心,就像一團火在熊熊燃燒!
雖然薛崇訓只是一時的情緒流露,很快就恢復了淡然,但是宇文孝等人卻看懂那眼神,他們反而很激動很高興……薛崇訓的野心會帶著他們前往前所未有的高處。
宇文孝努力壓抑住內心的激動,抱拳道:“接任王皋的人是周彬,昨日周少尹已把話說得明白:唯晉王馬首是瞻。”
早在宇文孝在京兆府任官時,周彬就努力透過他向薛黨靠攏,經辦了劉幽求案之後在官場確定了陣營,現在完全加入了這邊的權力集團。
“很好。”薛崇訓緩緩地說了一句,他的臉色黑黑的面無表情。
殺王皋不是薛崇訓一個人的意願,黨同伐異猶如水之向下。
一個幕僚建議道:“變法之後取消府兵上番的旨意已頒詔天下施行,現在只需一道調官健入京換防的聖旨,便能名正言順地把神策軍從銅川調防京師,大局定鼎也。”
薛崇訓道:“我正打算進宮勸服高太后下旨。”
王昌齡提醒道:“神策軍一入京師,南北衙盡在薛郎之手,宮裡能輕易同意麼?”
調兵換防這種事要名正言順地進行,當然不是薛崇訓說一聲就可以的,雖然他手裡的能量很大。不僅要加蓋玉璽的聖旨,還要經過門下省的稽核才能遞到兵部。(門下省如果認為聖旨不妥,可以封駁回去,聖旨連皇城都出不了;不過目前南衙沒人願意幹這事兒,高皇后的旨意才是關鍵的環節。)
宇文孝不以為然地笑道:“她有什麼選擇?”
“或許會有些周折。”王昌齡皺眉想著什麼。或許是因為上回想透過“天啟變法”的法令也出了狀況,這回要調兵的意圖愈加顯而易見,所以他認為更可能遇到不確定因素。
畢竟他們乾的事事關重大。假使這一系列佈置都完成,長安乃至天下是怎麼一副狀況?北衙禁軍只剩左右飛騎,這支兵馬的上層將帥是太平舊黨,中層與薛崇訓張五郎等人交好勾結,並且在景雲政變時站在太平黨這邊,名為禁軍實則已經和李唐正朔漸行漸遠;南衙兵再換上神策軍,統帥殷辭出身飛虎團徹徹底底的薛黨嫡系,他們就更別說了壓根就和晉王府的牙兵差不多;朝中京官在這些年爭奪皇權的無數次政變清洗後,剩下或出自太平公主門下或出自薛崇訓新近提拔,權力集團已經把持了幾乎所有實權官署,黨同伐異之下不合流的或死或被擠兌到權力邊緣。
而中央集權下的成熟官僚結構卻未遭到破壞,長安對地方官府擁有控制力,除非地方上明目張膽地起兵反叛,否則長安的政令仍然可以合法地暢通無阻,抵抗就會被依照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