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肖剛才拍到了馬腿上,這時薛崇訓還沒開作詩,他就先歌頌起來。薛崇訓也聽習慣這種話了,不以為意,他從椅子上站起來來回踱幾步,看樣子是真要作詩了。一旁幫著他批閱奏摺的妹妹河中公主也笑嘻嘻地拿過來一張紙放在面前,一手提起硯臺上的毛筆,一手托住下巴,興致勃勃地注視著薛崇訓。
踱了幾步,薛崇訓總算“回想”得差不多了,便開口吟道:“四十年中公與侯,縱然是夢也風流。我今落魄邯鄲道,要向先生借枕頭。”
張肖還沒贊出來,河中公主就搶先笑道:“哥哥作得好詩!”連一旁姚婉也作沉思狀,顯然這首詩的內容有些嚼頭。
薛崇訓心情變得很好,“哈哈”地爽朗笑了幾聲,回頭見河中正將詩默寫下來,便指著她面前的紙道:“寫完了讓張肖謄抄兩份,一份送給蘇晉一份送給張說。”
張肖忙遵旨去辦,將內宮的詩傳到南衙時,大臣還以為皇帝有什麼政令口諭,不料是一首詩。大臣們興致一來,就要以此為題作詩回贈皇帝,南北中樞今日的氣氛倒因此變得一團和氣。
第十卷 受命於天既壽永昌
第一章 亂象
“營州必得而復失!”這是張五郎的心腹蔡賓密進的第一句話,聽起來有點危言聳聽。
蔡氏是張五郎的丈人家,籍貫同是嶺南,以前卻並無門楣,不過是商賈之家。當初張五郎遂薛崇訓在鄯州時,尚無今日之顯赫地位,偶見祭拜亡親的蔡氏小娘便一見傾心,在旁人的撮合下喜結良緣。世人很講究門當戶對的聯姻,但沒有絕對的事,當初武則天還出身木材商人。而且誰也沒想到薛崇訓會開國登基,張五郎會封侯拜將。蔡氏是張五郎明媒正娶的正妻,已經育有一女,今年又懷上了;蔡氏同屬嶺南人,故而他們蔡家的人和張五郎是很親近的。
這回跟著他到河北道的蔡賓便是蔡家的親戚,以前是跟著蔡翁在生意買賣上出謀劃策的人,還是一副商賈的頭腦,所以就算他說得危言聳聽,張五郎還是很淡定,打心眼裡不怎麼瞧得起蔡賓的見識。
於是張五郎摸著案上的琴左顧而言它,嘆了一聲道:“此時鎮守營州不知何日能返,內人生育也不能回家了。”
蔡賓愣了愣,忙勸道:“大事要緊,此非將軍牽掛家小的時候。”
張五郎不理會,猶自擺弄著面前的琴,他其實根本不懂音律,多有附庸風雅之嫌。只因薛崇訓也是個半吊子,卻與喜歡與杜暹一起把玩音樂,這種風氣便在不知不覺間影響了下邊的一批自喻儒將的將帥,聽說殷辭也在請名家指點音律。
蔡賓有些焦急地說道:“營州是東北絲綢之路的要衝,契丹佔據此地時獲利頗豐,今落入大晉之手他們絕不會甘心,更不會善罷甘休,此時已在蠢蠢欲動尋找機會。雖然將軍手裡有三鎮兵馬,但明光軍精銳之師調走,營州武備大損,情形堪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