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戎川一努嘴,旁邊一個圓臉圓眼的白衣少年便上前,把滿滿一小袋沉甸甸的金塊放在老頭兒掌心。
老頭兒面容嚴肅地掂了掂,滿意地又向赫連戎川鞠了一躬,頭也不回地騎上騾子,一溜煙跑了。
這白衣少年名叫尉瑾,性格活潑,人也機靈。他見老頭兒跑了,有點擔憂道:「殿下,你就讓這老頭跑了?」
赫連戎川挑眉:「不然呢?」
赫連戎川重新爬上駱駝,朝遠方看去,變了個聲調,模仿那老頭兒硬邦邦的漠南口音:「大地坼,萬鬼出。整個漠南都被詛咒了,去不得,去不得啊……」
□□的駱駝似乎是被他這怪模怪樣的口音噁心到了,有些不耐煩地打了一個響鼻。赫連戎川皺了皺鼻子。這駱駝味兒太大了,遠沒有他的大黑馬好騎。可是戈壁與沙漠裡,再好的汗血寶馬也比不上一頭駱駝來的穩當。
「他一路神神叨叨,說什麼漠南被詛咒了,死活不願意去,我又能有什麼辦法?刀架在脖子上逼著人家去?多一個人口糧,我家大寶貝兒可就少一口飯吃。」
尉瑾默默看了赫連戎川一眼,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心說幾天前,他正優哉遊哉地一邊品茶,一邊琢磨著新的藥方子,也不知是誰突然衝進太醫局,一手揪人後領子一手奪人藥箱,好說歹說,愣是把他強行塞進這莫名其妙的漠南賑災隊。
還有你家大寶貝兒到底何方神聖啊?為什麼一路聽你念叨了不下八百遍啊?好端端地吃羊肉,你想你家大寶貝兒,好端端喝口水,你又想你家大寶貝兒。一路上不捨得吃不捨得喝,都要留給你家大寶貝兒。
你家大寶貝兒到底是有多能吃啊啊啊?
當然這些只能暗戳戳腹誹,面子上,尉瑾還是一派太醫局最年輕院使的乖巧安靜模樣。
駝馬隊繼續徐徐向前,一排長長的影子投射在泛白的鹽鹼戈壁上,炙熱的太陽把這些影子拉地越來越長,越來越長,終於在太陽即將落下去的時候,高聳的秦川城牆出現在所有人面前。
赫連戎川打量了一下堅實的,即使經過大地震也幾乎沒有什麼裂縫秦川城牆,心裡稍稍安定的些。然而一回頭,卻見所有的駝馬隊都被堵在了冰冷的城門外。
「何人進城,速速報上名來!」
赫連戎川後退一步,叉著腰,仰著頭,眯著眼,看到城牆上那一臉嚴肅的小哨兵,身上正穿著一身黑色甲冑。
這曾經是最讓他嗤之以鼻的戰甲,但是現在,赫連戎川卻覺得無比親切和可愛。
他知道,就是這樣的戰甲,在戰場上保護著晏長清。
玄甲軍。
看來晏長清真的在這裡。
愛屋及烏,赫連戎川想,晏長清性格冷冰冰,帶出來的兵將也難怪是這樣的冰塊臉,眼神也就柔和了些,破天荒不去計較這個小哨兵的惡劣態度,笑眯眯道:「快去給你家將軍說一聲,有貴客來也!」
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個早已準備好的,包了裡三層外三層的一個錦帛小包,拴上石塊用力一丟,傳給了小哨兵。小哨兵低頭看了眼,一臉嚴肅地從城樓消失了。
尉瑾背著小藥箱,有些好奇地湊過來:「殿下,你這扔的是什麼玩意?」
赫連戎川故作神秘地笑道:「玩意兒?這可是我給我家大寶貝兒準備的寶貝。」
尉瑾:「……」
尉瑾一聽赫連戎川說「我家大寶貝兒」就腦殼疼,為了控制住自己不吐槽,只好保持了沉默。
赫連戎川繼續笑眯眯:「你信不信,我家大寶貝兒一看到我給他的寶貝,一定滿眼含淚激動地跑過來親自給我開門?」
尉瑾勉為其難地點點頭,努力保持著禮貌而不失風度的微笑。
不多久,高高的城樓上果然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