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慕容修如遭雷電劈身一般,一聲嘶吼猛地撲向晏長清。然而已經晚了。
殷紅的血順著晏長清纖長的脖頸不斷流下,慕容修倉皇地伸手想去捂住那傷口,可是不斷怎麼捂,晏長清的鮮血還是如溪流般源源不斷地流過他顫抖的指尖,滴落在雪地上,很快就涼了。
「太醫呢?太醫呢?快來人,來人!!」慕容修瘋狂而崩潰地大喊著,他想抱起晏長清,可是他渾身抖得實在太厲害,沒走兩步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快來救人,快來人……!!」
「不用了。」晏長清臉色越來越蒼白頹敗,他勉強抬起頭,氣若遊絲:
「…答…答應我…別傷害…他…好…不好…」
「好好好,我什麼都答應你,我都答應你……」慕容修聲音顫抖地不成調子,想也不想地答應著,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你別嚇我好不好,求求你別嚇我好不好?太醫呢?快來救——」
未完的話,突然硬生生卡在了喉嚨裡。慕容修大睜著眼睛,看著晏長清抓在他衣袖處的手輕輕地垂了下來。
晏長清像是疲憊至極般,輕輕地合上了雙眼,停止了呼吸。
第95章 長夢還清 一
又是三九寒冬天氣, 處處天寒地凍, 呵氣成冰,今年尤甚。就連東雲國這個向來冬天不冷, 夏天不熱, 人人羨慕的寶地,今年也破天荒地遭了一回寒潮,漫山遍野的蒼翠都頂了滿頭霜白。為了抵禦這股滲人骨頭的寒氣,百姓們一個個披上了大棉襖子, 縮著脖子揣著袖子,悶在家裡烤火, 躺著炕上取暖, 大抵都不願意出來了。
這柳鎮位於東雲國邊境,靠著水路。燕國的貨商過了焦蘆河, 便總是與東雲的商家就近在這柳鎮裡談買賣。來往商旅多了, 柳鎮沿街的兩排酒樓鋪子,勾欄茶館的生意便十分紅火,熱鬧喧譁,一座難求。
除了這個冬天。
柳鎮街角有家極有名的老王家羊湯館子,往年的這個時候,天越冷, 他們家的生意就越好。天不亮的時候, 鋪子門口就排了一長溜兒慕名而來, 等著吃頭鍋羊湯的食客商賈。現熬出來的羊湯熱氣騰騰, 濃白鮮香, 羊肉嫩而不羶,撒上碧綠的蔥花,再配上剛出鍋的焦黃酥軟的烙餅,在大冬天裡吃了,渾身都熱乎乎的,人心情舒暢,談生意便也爽快利索了。
可今年,即使這最熱鬧的羊湯鋪子也冷清許多,一大鍋濃香的羊湯熬出來,往年是不到半個時辰便賣得見了底,今年卻硬生生放了大半日也賣不完。大街上稀稀落落的人流不見了往日的熱鬧,店子裡也食客稀少。
王掌櫃的臉皺得像苦瓜,揣著袖子坐在門口的火爐子前,一邊烤火一邊嘆氣。相鄰的幾家鋪子生意也沒好到哪裡去,幾家掌櫃索性圍了一堆,一邊磕著瓜子一邊扯淡聊天。
「可憐我那羊湯,都是上好的羊肉大骨頭熬的,現在連柴火錢都快掙不回來了。」王掌櫃抽抽鼻子。
「嗨,誰不是呢。今年連老婆本都折進去了!」
「你說這好端端的,燕國人咋就不過來做買賣了?這天雖然冷,焦蘆河可還沒凍住啊!」王掌櫃道。
「啊呀王掌櫃,你還沒聽說啊?」
賣炒貨的孫老頭噗地吐了一個瓜子殼,壓低了聲音:
「我那老婆子不是燕國人嗎,前兩天她婆家來人要投奔我家。我一瞅,嘿呀,那一個個灰頭土臉逃難似的。一問才知道,原來他們是來逃難的。燕國亂了!」
「啥?!」其他幾個掌櫃紛紛瞪圓了眼睛。
孫老頭吐沫橫飛,神秘道:「內亂!聽說是燕國那個有個姓龐的大官造反,為了逼皇帝退位,叛軍把燕國的都城盛安城都給圍起來了。其他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