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自己手下的將士能夠用上鋒利而結實的刀劍,為了自己的國家可以變得更強大,居然有人可以毫不猶豫地捨棄一切,以命相搏。
想到這裡,赫連戎川不禁有些苦笑。他計劃那麼多,終究還是讓事情走向了最壞的方向。
赫連珏看著赫連戎川沉默的側臉,不再說話了。在她眼中,赫連戎川從來都是桀驁不遜,似乎什麼事情都不能他皺一下眉頭,什麼事都不能讓他放在心裡。她還是頭一次看到她同父異母的二哥哥,為了一個人如此殫精竭慮。
看來,她那當朝太子的大哥哥料想的果然沒錯,劫船就是要一網打盡,留那將軍一命,必定後患無窮。
十幾天轉眼而過,晏長清的傷漸漸好了許多,只右肩處麻痛未消,偶爾隱隱作痛。赫連戎川每日都定時定點過去看他,送水送飯端茶送藥,殷勤無比,還總是有事沒事湊上去說幾句。然而晏長清鐵了心把他當空氣,連一眼都沒有瞧過他,更別提說話了。
無視和冷漠,讓赫連戎川心裡很不是滋味,嘴上卻從不說什麼。
晏長清每一天都會出門,一天比一天走的更遠,但是每到日暮,他都會回來。
赫連戎川知道,他之所以不逃走,是想找到那二十船失蹤的淬雪石。
這一日陽光燦爛,晏長清剛走出門,就聽到不遠處一陣人聲喧鬧。只見一群半人高的小孩子,正圍著一株四五個人合抱都摟不住的大榆樹,每個人手裡都挎著一個竹編小籃子,齊刷刷地朝上看。幾個剛學會走路的奶娃娃,也被他們的阿孃抱在懷裡,一邊吮著指頭,一邊等著好奇的大眼睛瞧樹上看。
「阿孃,哥哥什麼時候才能把榆錢擼下來呀?」
「莫急莫急。」抱著小孩的村婦有些擔憂地仰著頭朝上看去:「阿毛,小心點誒。」
原來那樹上竟還有一個約莫七八歲大小的男孩,正張開雙臂保持著平衡,顫顫巍巍地踩著枝幹,像是想攀折著什麼。聽了那村婦的話,他朝下看了一眼,站得那樣高,樹下的人都變成了巴掌大,他也不怕,只笑嘻嘻地應著,轉身又跳到另一個纖細的樹枝上。
樹底下十幾個小孩如麻雀般嘰嘰喳喳不停地催促著:
「快點快點,我阿孃還等著下鍋哩!」
一時之間竟頗為熱鬧。
正是春天,嫩綠帶些鵝黃的榆葉新發,蓬蓬的碩大樹冠下漏下一兩縷燦爛的陽光,溫柔地傾斜在晏長清的眼睫上。
被劫掠到著棲霞村數日,赫連戎川雖暗中派人監視,卻並不限制他的行動。只是晏長清一心想要找回淬雪石,從未靜下心來打量這個處在燕國與東雲邊境的小小村莊。這個村莊雖然破敗,但是頗為安謐。青山白雲,流水潺潺,山腳下皆是如星星點點般散落的大小村舍,柴門半掩,雞犬相聞。只不過,無論是眼前是嬉鬧的人群,還是不遠處裊裊的炊煙,乳牛哞哞的呼喚,這些喧鬧與歡喜,彷彿都離他很遠很遠。
轉身正要離去,晏長清突然聽見身後「咔吱」一聲脆響,只見那個叫阿毛的小孩腳下一空,從斷了一半的榆樹枝幹上就要掉下!
「兒啊!」那抱著小孩兒的村婦頓時失聲尖叫。
晏長清心中一驚,想也不想飛身上去,一把抓住了阿毛的胳膊。但就在同一瞬間,他突然感到自己右肩傷口處宛若閃電般閃過一道劇痛,控制不住地手腕一鬆——
不好!晏長清睜大了眼睛,眼見阿毛就要從他手腕處滑落——
電光火石之間,眼前突然一道身影掠過,一把拽住阿毛的手腕,另一隻手穩穩托住了他的腰。
是赫連戎川。
晏長清緩緩落地,鐵青著臉掙開赫連戎川的手,轉身就走。
那阿毛母親趕緊抱住孩子,愣了愣,雙膝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赫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