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明面上這些百姓鬥不起來,私下裡對晏長清充滿不滿和惡意的謾罵卻傳的滿天飛,何離聽得直皺眉頭。
秦川的不少百姓都認為,晏長清久在戰場,殺伐之氣太重,衝撞了偉大的白狼王神靈,才帶給了秦川城的不幸。
還有更汙濁的流言,何離更是聽的心驚肉跳。也不知哪一句會飄到晏長清的耳朵裡。
何離雖然世故而膽小,但仍是明事理的,晏長清進城以來,不眠不休為秦川百姓所做的一切,何離都看在眼睛裡。此事若是放在自己身上,何離覺得自己一定會氣的吐血。
年輕人,都是衝動氣盛的,何離既擔憂晏長清一時氣不過,撂挑子走人,又十分同情和理解晏長清的處境,便壯著膽子,陳懇道:「都是些愚民的話,大人切勿放在心上。」
「愚民?」晏長清搖搖頭:「愚昧之民也好,聰慧之民也罷,都是父母生,五穀養,在我看來,都是不分貴賤,一樣的人命。」
正因為都是人命,他晏長清就合該有責任去挽救。
這幾句話,讓何離徹底呆住了。他萬萬沒想到晏長清年紀輕輕,就如此悲天憫人,胸懷坦蕩,心中不免自慚形穢,張了張口,卻見晏長清垂下眼眸,又背過身去。
何離欲言又止,只好退下了。
晏長清站在視窗吹了一會兒冷風,思來想去也理不出思緒,索性出了帳子,朝秦川百姓們臨時搭建的防災氈帳處走去。
白狼河水從城中穿過,秦川百姓的氈帳便大多沿著白狼河而搭建,為得便是取水方便。
一個十七八歲的綠衣姑娘肩上搭著扁擔,挑著兩隻木桶來到河邊取水。興許是缺乏經驗又沒什麼力氣,姑娘蹲在河邊,好不容易往水桶裡灌滿了水,卻怎麼也提不起來,她扯著胳膊費了半天勁,卻險些連自己也栽進河水裡。
「哎呦」一聲,綠衣姑娘手心一滑,一隻水桶脫了手,她頓時氣得直跺腳。
誰知那水桶順著河水沒漂幾步遠,就被一隻手牢牢攔住了。
這隻手,手指修長,骨節漂亮而不突兀,卻又分明是一隻男人的手。
綠衣姑娘瞪大了眼睛,長這麼大,她還從沒見過哪個男人的手能長得這樣好看,情不自禁順著這手望去,然而只一眼,她就迅速低下了眼,臉頰燒得直燙。
真該死,她今天怎麼就穿著這樣一身舊衣服素麵朝天出來了!
晏長清走過去,將滿滿一桶水拎到綠衣姑娘面前,淡淡道:「另一隻?」
綠衣姑娘已經徹底傻眼了,只覺得眼前的男人簡直就是畫中走出來一般,直叫她頭腦放空,半晌才反應過來對方是要幫她打水,連忙手忙腳亂,遞過另一隻水桶。
晏長清便又幫她把另一隻水桶打滿。綠衣姑娘兩頰緋紅,雙手有些侷促地在裙邊擦了擦,想要開口感謝,卻又不好意思,正巧手指碰到了腰間掛著的半個小葫蘆劈成的水瓢,便摘下水瓢,「嘩啦」舀了滿滿一水瓢清澈的河水,直起身道:「請你喝水!」
晏長清微微一愣。
他在進城之前就已耳聞,秦川民風淳樸,又因地處戈壁,珍惜水源,所以秦川人常以清水作為待客禮儀。但是……
晏長清微微顰眉:「你們平常,都是這樣直接飲用河水嗎?」
「不然咧?」
綠衣姑娘有些不解地反問,她還以為晏長清是嫌棄河水不潔,連忙紅著臉解釋道:「你是外面來的吧?我們夏天都這樣喝水啊。你不知道,這白狼河水可是那大巫醫從那雪山上親自開鑿,引下來的聖水,開過光,還又甜又涼,這個時候喝,正解暑呢!」
怕晏長清不信,綠衣姑娘自己先飲了一大口,擦了擦嘴角,有些羞赧地笑道:「真的,可甜!」
晏長清的眉皺得更緊了,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