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一定要去你家叫你爸給我剪個水母頭。”
申友乾:“你來啊。”
賀毓:“不要錢的那種。”
申友乾:“那當然我、我給你剪。”
賀毓:“滾吧。”
申友乾知道是她想一個人待著,也乾脆地走了。
這段路沒什麼人呢,自從那邊燒了之後,更沒什麼人走了。
燒死過人,活著的人都忌諱。
劉嬸對自己縱火毫不否認,賀毓在電視裡還看到了劉遠生,被記者圍著,一臉地茫然。
民生記者問的問題更是戳人,劉遠生的表情賀毓記得很清楚。
也很清楚這場火改變了多少人。
劉嬸縱火的理由就是很失望兒子跟不檢點的女人搞在一起。
她說的時候語氣完全沒有愧疚,反而特別自然,覺得是應該的。
讓聽得人毛骨悚然。
完全是把孩子當成附屬品的口氣,決定生死,她也做到了,做得令人驚悚,讓人覺得可怕。
而被牽連的那些嚴重燒傷的人們,她沒解釋。
這個案子性質惡劣,引起了很多討論,洪蘭紋提起來的時候特別唏噓,唸叨著她不是那麼喜歡聞聲嗎?
賀毓當時沒說話,她覺得煙行籠巷的大人們都有好多面,為人父母的一面,身為陌生人的一面。
我會長成這樣的大人嗎?她盯著河面,眼淚又掉了下來,這時候沒人,她哭得肆無忌憚,哭得特別委屈,因為柳詞的不告而別,因為廉曉禮的突然告白,因為這些突如其來的改變。
也害怕未來。
她其實是想過柳詞可能是因為聽到了廉曉禮和她說的話才走的。
可又覺得那種話怎麼能影響柳詞的去留。
柳詞肯定早就決定了。
賀毓早就察覺了柳詞對廉曉禮的態度,她一開始以為是因為柳詞的認生,再後來發現是兩個人的確沒話聊。
她就不勉強了。
可那種氣氛很尷尬,廉曉禮很喜歡黏她,所以很多時候柳詞就不在了。
賀毓討厭這種感覺,可廉曉禮又沒錯。
她做不到說你不要靠我太近的感覺。
太自作多情了,就這麼尷尬地維持著。
但現在發現不是自作多情,是真的,廉曉禮喜歡她,想和她談戀愛的那種。
賀毓腦子很亂,她拒絕了廉曉禮,卻拒絕不了她的繼續做朋友的要求。
因為那張臉,大火留在人身上的烙印。
廉曉禮激起了她太多的同情心裡,從初中的遭遇,從現在的遭遇。
人怎麼能這麼苦?
生來就是受苦的嗎?
賀毓深吸一口氣,閉上眼,回家去。
她家也一團糟,他爸不是好鳥,在離婚這件事上絕不鬆口,而洪蘭紋下定了決心,東西收拾得差不多,不離婚也要先分居,打算早早走人。
賀毓印象裡怯懦的女人因為這場大火也徹底清醒,打算換條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