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極輕地笑了一下,這一笑,似讓王暉看到了昔日揮斥方遒的衡門十八士魁首之風采。
想當初,李蔚光與北鶴名聲不相上下,一人乃衡山門下首席弟子,師出正道,被譽為當世之張良。一人乃山野道間天資縱橫不世出的奇才,被稱為隆中諸葛。
此二人,論才情,北鶴更高一籌,但他性情疏狂,出手狠辣,譭譽參半,而李蔚光為人正派,克己內斂,為世之楷模。
李蔚光雙手輕輕伸在燈芒下,靜靜凝望,似有溫軟的光色滑入那雙沉斂的眸裡,
“你想要我做什麼?”
王暉暗暗吁氣,往前爬了數步伏在他對面,“謝堰在查秀水村的案子,很快就會查到我頭上來,他是你的徒弟,身兼你與北鶴之長,我壓根奈何不了他,昨夜我以容語為餌,設計圍殺他,不僅不成,反被他絞殺了一批精銳,我現在吃了個悶虧,聲都做不得”
王暉咬下一抹恨,“除了你,沒有人是他對手。停雲,你幫我殺了他!”
李蔚光掀起眼皮冷冷看他一眼,“我殺不了謝堰,也不打算殺他,對付謝堰,釜底抽薪,將二皇子朱靖安拖下水,任憑他能耐,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王暉臉色微微一亮,“你的意思是,對付朱靖安?”
“沒錯,朱靖安沒了,謝堰便無枝可依,我再親自勸他,他心懷社稷,絕不會做無謂掙扎。”
王暉緩緩露出一絲笑,“還是你有主意。”有了李蔚光,他像是有了主心骨,王暉渾身也鬆懈下來。
只聽見李蔚光沉沉盯著搖曳的燈火,繼續道,“所有經手秀水村一案的人,全部送到我手裡,那一百二十條人命,我來背。”
王暉大吃一驚,茫然望著他,“停雲啊,這不好吧?”
李蔚光不屑地瞥了他一眼,“謝堰查到我身上,我總有法子對付,你卻沒有,你想要王家萬劫不復嗎?”
王暉撓了撓額,他當然不願意,只是他本對不起李蔚光,李蔚光如今卻肯一人擔起整個局,他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李蔚光垂眸冷聲道,“我不是為了你,也不是為了王家,是為了然然和她的孩子”
“至於紅纓”
提到紅纓,王暉瞬間回過神來,“關於紅纓,我是這麼計劃的,我也不好讓她回王家,太子賜婚聖旨上不是寫著李四小姐嗎,我查了,李四小姐只是容語的幌子,咱們讓紅纓頂替李四小姐,記在你的名下,以李家長房大小姐的身份嫁入東宮,為太子妃。”
李蔚光想起李思怡恰才所言,既然李思怡已放棄,他也無話可說。
“就這麼辦吧,人呢,在哪裡?”他抬目問王暉。
王暉卻賣了個關子,神神秘秘笑道,“秀水村那個活口怕是認得她,眼下謝堰緊咬著不放,我還不敢帶她入城,但,大婚前夜,我必將她送入你府中,不過在此之前,你得解決二皇子。”
李蔚光聞言緩緩嘆了一聲,尋思片刻問道,“你恰才說,當年紅纓被北鶴所奪,這些年紅纓便是養在北鶴手裡?你確定北鶴死了?”
王暉頷首,“蕭關之戰後,北鶴杳無蹤跡,我們都當他死了,哪知兩年後他驟然出現在京郊,將紅纓從我手裡奪走,他當時負傷累累,樣子並不好,這十幾年我費盡心思尋他,終於在兩年前尋到了秀水村,彼時北鶴已死,我的人挖了他的墳,核對了他手骨上的傷痕,是他無疑。”
“那你就把一百十二名百姓全部都殺了?”李蔚光厲聲斥道。
王暉訕訕苦笑,“我這不是怕洩露紅纓身份嗎?誰也不知北鶴這個人留了幾手,我不得不防。”
李蔚光閉了閉眼,已不願與他多說,
“這些事都交給我,你什麼都不用管了,你走吧,以後再也不要來尋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