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昱依然老神在在的,又從袖口掏出一封黃絹,遞給劉承恩,“劉掌印,這是陛下傳位給獻王殿下的詔書,本輔已蓋下內閣大印,只等掌印用璽”
劉承恩被這話給氣笑,“許昱,你”
話未說完,只見許昱稍稍側身,靠近他耳邊低語道,“劉承恩,陛下將死,四殿下被幽禁,只要你用璽,你依舊是司禮監掌印,我放朱承安與容語一條生路。”
原先他沒打算這麼做,不過形勢有變,容不得許昱不做妥協。
劉承恩脊背挺得直,細眼長眯,巋然不動。
許昱低聲一笑,再道,“有件事掌印或許不知,容語其實是位姑娘”
劉承恩聞言狠狠一顫,繃緊的面容終於裂開一絲縫隙,他不可置信盯著許昱,發乾的雙唇頜動著,下意識想反駁,可這樣的事,許昱又如何會說謊。
難道那個孩子真的是女子?
想起容語清致如玉的面容,越想越是可能。
這可是欺君大罪。
許昱再給他壓下最後一根稻草,“容語與朱承安兩情相悅,傳位獻王,後續手尾我來收拾,我放他們二人泛舟蠡湖,只要朱承安安分,此生絕不追殺,我許昱說到做到,當然,你若不信,回頭我可安排二人假死,騙過獻王與端王,以容語的功夫,二人此生無憂。”
到了末尾,他又含笑加了一句,
“掌印,社稷歸位,您地位如初,還不用戰戰兢兢伺候一個喜怒無常的帝王,朱承安與容語也自有歸宿,何樂而不為?”
有那麼一瞬間劉承恩是動搖的。
他握著被許昱強行塞過來的詔書,手抑制不住地顫了下。
然而,就在這時,陸珣擰著半死不活的甄貴嬪出來,將畫押的供詞擰在眼前,冷聲道,
“劉掌印,許首輔,諸位大人,甄娘娘招了,她是端王的人,她受端王指使給陛下服用紅鉛丸,夾竹桃之水也是她放入酒中,於席間餵給陛下喝的”
端王聞言當即怒喝一聲,“胡說,本王從不認識她,怎會指使她給皇兄下毒?”
陸珣不聲不響攤開掌心,露出一枚玉佩,“端王殿下,這是從甄貴嬪身上尋到的,上面刻著您的名諱,本將一直侍奉聖躬,曉得此玉乃十年前崑崙山顛取的羊脂玉,早已賞賜給各皇室王公,甄貴嬪娘娘不可能有,此物乃您貼身之物無疑,您還有何話可說?”
端王聞言神色間閃過一絲幽黯,旋即又虎目橫掃,放聲狂笑,“沒錯,我與皇兄一母同胞,不該簇擁獻王,只是你們可知,本王自小由乾幀皇兄帶大,他如兄似父教養我,臨終遺詔於我,若有人篡位,攜詔勤王。本王隱忍這麼多年,招攬許長陵並都御史蔣勉,為的就是有朝一日將皇位還給獻王。”
“諸位,爾等均曾受我大皇兄之恩,今日是你們報效之時”
“端王不必假仁假義,你的心思昭然若揭-----”劉承恩赫然打斷他,怒目而視,質問許昱,“許長陵,你也算有風骨之人,豈會與這等不仁不義之輩為伍?你真的以為他會心甘情願輔佐獻王?”
話落,他將許昱塞給他的詔書,往臺階上一砸,喝道,“快些將四殿下放出來!”
許昱還未作聲,卻見那詔書擦過他衣角,徑直砸在臺階上,恰恰落在端王腳底。
端王二話不說將詔書撿起,正待還給許昱,眼風一掃忽然看到詔書上的內容,上頭明確寫著傳位給獻王,並著劉承恩與許昱輔政,而通篇根本沒他的名字。
他雙目駭然瞪大,不可置信盯著許昱,“許昱,你什麼意思?詔書上怎麼沒有本王的名字?”有了輔政大臣的身份,他便可攝政,總攬大權。這是先前他與許昱商議好的。
話落,他忽然發現臺下的許昱,神色冷淡的如同陌生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