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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在這金碧輝煌的奉天殿,他依然如寒天松柏。
李蔚光語氣平和,卻字字珠璣,直指當朝五軍都督府左都督,武將之首杭振海。
杭振海臉色數度龜裂,紅一陣,白一陣,指甲嵌入肉裡,方控制住情緒,發出一聲沙啞的嘆聲,
“李太傅當真是好口才,太傅曾設教壇於宮牆,二殿下也尊稱您一句老師,謝堰更是你的得意弟子,你與四殿下的淵源我便不說了吧您是文臣之首,人人以你馬首是瞻,你紅口白牙指認我,我又能說什麼呢?”
李蔚光臉色微微一抽,又瞬間恢復鎮定,從容回道,“杭都督也算是跟隨陛下的老將,什麼時候學了婦人那套胡攪蠻纏,我身為左都御史,既然指正你,必定是有證據的。”
李蔚光話落,朝皇帝拱手,“陛下,許鶴儀就侯在殿外,想必他已有了結果。”
皇帝寒聲吐出一字,“宣。”
許鶴儀裹挾一身正氣,大步跨入殿內,將審案的狀詞遞給劉承恩,呈於皇帝,
“陛下,臣發現那些流寇,右手食指
天矇矇亮,謝堰跟隨二皇子朱靖安回到王府,朱靖安一踏入書房,雙手伏在案上,洩出一身疲憊,他後怕地回眸,對上謝堰深邃的眼,幾乎是失聲道,
“清晏,今日全靠你當機立斷,否則我怕是也難逃其咎”
“李蔚光一出手,果然非同凡響,我聽說他早羅列了杭振海多年貪汙軍餉的證據,打算三司會審一併遞上去,看來他這次是要把杭振海釘死”
想起面前這氣度凌赫的男子是李蔚光關門弟子,朱靖安心頭緩緩爬上了幾許隱憂,“清晏,咱們會是他的對手嗎?”
謝堰深深看他一眼,雙手一揖,“殿下,我們謝家永遠效忠殿下,此事朝野皆知,殿下莫疑。”朱靖安倒也不懷疑這一點,這麼多年謝堰明裡暗裡替他謀劃,他的功勳和能耐,朱靖安看在眼裡,他根本離不開謝堰。
謝堰眸光一轉,“此外,太傅與王暉之間也不如表明那麼和睦,我聽說,王家的小廝從來進不去李府大門”
朱靖安想到這裡越發放鬆了戒備,笑著道,“對對對,你不說我還忘了,當年王皇后入宮,王暉功不可沒,李蔚光絕不可能與王暉待在一條船上,與其說李蔚光是四皇子一黨,不如說他身為左都御史,保的是大晉嫡皇子的正統。”
朱靖安堪堪站直身子,想起十八名侍衛慘死城門口,後背瞬時滲出一層冷汗,
“清晏,那女賊到底怎麼回事?”
謝堰聞言神色微微一恍,撩袍跪了下來,“殿下,臣害殿下損失這麼多精銳,是臣之罪。”
朱靖安心中固然痛惜,還是連忙扶謝堰起身,“與你何干?他們能把你救下來,已是完成了他們的使命你可認出她是何人?”
謝堰薄唇抿了抿,默了半晌,搖頭,“臣沒能窺出她的底細”
朱靖安惋惜一聲,不再多言。
經過半月三司會審,郊祀一案几乎落定。
杭振海闔家被打入牢獄,杭振海在獄中自盡而亡,臨終寫了一封悔恨書呈給皇帝,又有杭貴妃脫簪請罪,皇帝終究給杭家留了後,女眷削髮為尼,其餘被髮配邊疆。
至於丁毅與張贛等人,也悉數午門抄斬,撤換上了年輕好掌控的軍將。
唯獨五軍都督府左都督一職,被空缺了下來。
這麼一來,原先一直被杭振海壓制的右都督周延幀便凸顯出來。
周延幀的妹妹正是宮裡的周貴妃,杭貴妃經此一打擊,被降位為妃,避宮不出,六宮之權落在了周貴妃手裡,周貴妃性子恬淡,沒有那麼強的權力慾,只一心與皇帝議起了隆安公主的婚事。
隆安公主看上的正是謝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