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個交待。憑那宮女一人怕是殺不了他,我擔心背後還有人在攪動風雲。”
謝堰眯起了眼,面前這小太監明明身負嫌疑,可眼下她這番話,卻帶著幾分真切。
叫人猜不透。
謝堰沉默片刻,催馬上前,“不必查了。”
容語作訝然狀,夾起馬肚跟上他,“為何?莫非有人不想讓大人查?”
謝堰聞言勾出一抹意味深長的冷笑,覷她道,“你想知道?”
容語喉間一堵。
這個謝堰,心思細敏,太狡猾了。
她訕訕一笑,目視前方,“只是奇怪罷了,堂堂三品大員,這般草草結案,不像都察院的作風,更不像謝大人的風格。”
謝堰卻不再搭話,只因韓府已到。
門庭並不顯眼,與韓坤三品大員的身份不相符合,若不是簷下掛著一盞寫著“韓府”的白燈籠,輕易發覺不了。
容語隨謝堰下馬,跨過門檻,瞧見門外栽著一顆羅漢松,容語暗暗疑惑,這個韓坤倒是個古怪人,羅漢松向來擺在內庭欣賞,他卻粗粗扔在門口。
也不知是天色已晚,抑或是韓坤人緣太差,韓府雖設了靈堂,庭院內卻是空空如也,院子裡擺設也極是樸素,彷彿尋常農戶家。
一口黑木棺材擺在廳堂正中,唯有一披著孝衣的婦人跪在靈堂前燒紙錢。
容語跟著謝堰上了一炷香,拜了三拜,又朝婦人作了個揖。
那婦人給二人磕了個頭,也不問茶水,繼續燒紙錢去了。
二人退出廳堂,來至庭外。
容語湊近謝堰問道,
“謝大人,韓大人高居禮部侍郎,論理禮部該派人來主持葬事,為何韓家門庭零落至此?”
謝堰淡淡瞅了一眼那婦人,低聲回:“朝廷派人來過,被這位小娘子給拒絕了。”
“我聽聞韓大人不曾娶妻,這婦人是怎麼回事?”
“是他唯一的小妾。”
二人相視一眼,不再多言,一前一後往外邁去。
容語心中疑惑重重,韓坤已死,謝堰守口如瓶,眼下怕是隻能從這小婦人身上下手。
出了韓府,二人分道揚鑣,尋到一個巷口,容語將馬兒拴好,悄悄鑽入附近一處宅院,將那身太監圓袍翻過來,褲腳綁好,再行穿上,便是一身夜行衣,再掏出一黑布巾將臉罩住,只露出一雙清澈的眼。
她等了大約兩刻鐘,待天色徹底暗下,身影鬼魅朝韓府縱去。
她曾夜探韓府兩次,倒也輕車熟路,從西側一處外牆,一躍而上,攀上後院的屋頂,身影伏底沿著簷角一路疾行,至簷角,正要縱躍往靈堂掠去,眼見有人提著燈籠朝這邊走來,容語四下掃了一眼,瞥見一丈外有樹梢遮掩,她二話不說足尖點簷,悄無聲息掠入樹梢。
待她在樹梢藏下身影,卻見又一人縱身鑽來,坐在她對面,那人全身上下被黑衫裹住,唯獨露出一雙沉湛的眼。
二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覷。
容語嗅覺靈敏,聞出對面那人身上香氣似曾相識。
而謝堰呢,餘光瞥見容語腿腳邊上翻出一絲紋樣。
可不是司禮監寫字穿的圓袍麼。
二人視線交匯了一瞬,立即錯開,紛紛瞥向底下。
庭院不知何時鑽入一粗漢,那粗漢迫不及待抱住那擒燈的小婦人。
“你這是做什麼?”婦人躲開男人佈滿鬍渣的嘴。
粗漢卻不以為意,咧嘴直笑,抬手將小婦人手中的燈給奪去,往空曠的庭院一擲,興致勃勃地將小婦人抱起,抬腿一跨,往大槐樹下邁來。
謝堰與容語二人心神俱震。
後院空空如也,不去屋內,往草叢裡來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