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記得葉格剛來的那會兒,有一戶人家看上她,想要領養她,她不去,好像駁了院長的面子,當天就被關了起來。冬至那天晚上,孩子們都在吃餃子時,王強把她拎過來,教訓了她幾句,想著讓她當眾服個軟認個錯,結果葉格這孩子脾氣倔,就是不認錯。」
胖嬸明顯猶豫了下,低聲說:「你們也知道,院裡總有一些規矩,大人體罰孩子,也就是打幾下,嚴重倒不是太嚴重……」
唐田打斷她,「你們把她怎麼了?」
胖嬸連忙擺手,「我可沒有,是王強,他現在牢裡了,他當時是院裡管紀律的老師,他對葉格動粗的時候,還是我硬著把他拉出去的。當時,王強推搡了葉格幾下,她一頭撞在桌子上,正好磕到嘴巴,掉了一顆牙。不過,她當時正是換牙的時候,後來牙也長出來了,還長得挺齊整。」
唐母眼圈泛紅,強壓著,扯了扯一旁怒火中燒的唐田。
胖嬸繼續道:「當時一屋的孩子都挺害怕,沒人敢吱聲,唯獨蘇末這孩子,站出來和她一起,在地上爬著給她找牙,也就是從那晚後,他們就天天在一起待著了。」
一杯茶下去,胖嬸講到李建軍,「……那天我趕到的時候,葉格已經醒過來了,還是我送她去的衛生院。她穿了一件白色毛衫,整個背部,愣是被皮帶抽出了一片紅,醫生要給她上藥,發現她毛衫黏在了背上綻開的皮肉裡,脫都脫不下來。」
唐田眼眶赤紅,手裡的叉子彎曲對摺,插到掌心。
胖嬸憤慨著:「……李建軍那個畜生,下手忒恨,如果不是蘇末那孩子機靈,葉格要麼被他糟蹋,要麼被他用皮帶活活勒死。葉格脖子上的那圈淤青,一個多月才下去……」
「……蘇末偷偷找了一個社會上的好心人,幫他們報名參加了外面的升級考試。他們兩個考上市三中時,市三中的校長還有教育局的領導都來院裡了,這個事當時挺轟動的,記得還上了報紙。他們上了初中後,白天上課,晚上才回來,李建軍也沒再找過他們兩個的麻煩。一直到初二吧,葉格好像是去哪裡練射箭還是什麼,就很少在院裡了,後來,聽李建軍說,因為她爸爸是個殺人犯,她被練箭的地方開除了。再後來,有人過來院裡把他們的檔案調走,我就再也沒見過他們了……」
唐田一個人趴在立交橋上的欄杆上,俯瞰著濱城的喧囂。
他第一次覺得,蘇末,他怕是永遠也比不過了。
手機鈴聲響,他茫然地掃了一眼螢幕,心口撲通撲通直跳。
葉格。
有史以來,葉格第一次主動給他打電話。
他把煙摁滅,深吸一口氣,接通,抬腕看了下時間,皺眉,「葉格,你那裡是半夜三點多吧,你這是還沒睡,還是醒了?」
「還沒睡。」電話那頭默了一會兒,「明天休息。」
「你怎麼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唐田緊張。
「……沒有。」電話那頭再沉默,十多秒後,問:「唐田,你這段時間在忙什麼?」
唐田揉了下酸澀發紅的雙眼,潤了潤喉嚨,語氣竭力輕鬆,笑道:「忙著想你。怎麼了,你是不是也想我了?」
「……濱城……有沒有發生什麼事情?」
「除了想你,再沒別的事。」唐田心口緊縮,笑聲爽朗,「葉格,我去美帝找你吧,我怕我再不在你面前露露臉,你審美就被西方那些野人給帶跑偏了。」
「還沒有蘇末訊息嗎?」
「沒有。」
兩個人,誰也沒有提孤兒院的這則新聞。
最後,葉格說:「唐田,謝謝你。」
☆、插pter65
葉格抱著一摞資料從實驗室出來,在門口和同學告別後,沿著一條小逕往宿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