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搖晃,白色的線條在空中不停的蕩著,好像無根的浮萍,飄在波瀾的湖面。
電話通的很快,吳賢的聲音傳過來,“喂,徐扣弦?”
徐扣弦掐自己的指腹,定了定神講,“師兄,你現在還在北京嗎,晚上一起吃個飯?”
那邊顯然愣了下,立刻回道,“好,晚上我去接你?”
“不用,我過會把吃飯的地址發給你,晚上見。”徐扣弦一頓,又補了句,“不見不散。”
“嗯,不見不散。”吳賢沉聲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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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工位上,徐扣弦開啟本科同學群,每每他們之中有人接手了大案,總會有“熱心人士”把連結分享在群裡,這次也不例外。
只是除了分享連結外,沒人再回復。
群裡都是法學出身的,深知即使是罪大惡極的人也有資格有律師為他辯護髮聲。
可大家也都知道,社會輿論參與的案子,成也此案,毀也此案。
在結案前他們都沒辦法也沒立場去參與討論。
不過業內的鄙視鏈是個迴圈,訴訟跟非訴互相瞧不起,然後共同瞧不起行政。
訴訟裡則是刑事瞧不起商事,商事瞧不起民事,民事瞧不起家事,可唯一的共同之處就是大家都瞧不起接了板上釘釘的性侵案的。
吳賢這次接的案子,可以說是鄙視鏈最底端的案子了,沒法評價,評價就是出來吵架的,默不作聲、視而不見是當下最好的選擇。
都是群人精,徐扣弦唾棄了句,也包括她自己,如若不是那天吳賢送她是那句話,她也是沉默人群中的一員罷了。
剝了顆薄荷糖塞進嘴裡,衝勁直逼上腦,漿糊一樣絞成一團的腦子終於清醒了一點兒。
徐扣弦給邵恩發了條訊息,先是發了個對不起的表情,小貓咪委屈巴巴的瞪著眼睛。
徐扣弦:[不好意思,我這邊忽然有點急事,必須要處理,晚上不能去接機了。]
過了幾分鐘邵恩才回過來:[飛機上wifi有點差。]
邵恩:[嗯,沒關係,你去忙。把地址發給我,你忙完我去接你。]
徐扣弦也並不推諉,她等了邵恩很久,答應過的事情也不想食言。
在政法海淀校區附近選了家飯店,徐扣弦把地址定位分別發給了邵恩和吳賢。
律所最近都沒什麼重要的案子,準點下班,出律所的時候,徐扣弦仰起頭,落日餘暉燒紅了整片天際,車流魚貫駛入高架橋入口,三五成群的中學生揹著大書包等紅綠燈,秋風拂著泛黃的樹葉。
同每一天都一樣。
希望真能一樣。
她打車去跟吳賢約好的飯店,中途又改了主意,讓司機繞遠先去最近的新華書店。
司機是個中年大叔,話不多,車裡迴圈著王菲的cd,晚高峰堵車,車流緩慢的移動,暮色將傾,已經開始有燈火亮起。
光是流年就迴圈了三次。
“懂事之前,情動以後,長不過一天,留不住,算不出,流年。”
留不住,算不出,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