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少殺了一個,便等著被我家屠滅滿門,我李家少殺了一個娃娃,也等著他上門報復!有什麼好壞之爭?”
徐老漢也搖了搖頭,沉聲道:
“冤冤相報何時了啊…”
“手腳不利落,自然冤冤相報何時了,若是屠門滅族,還有什麼冤可報?”
李玄鋒罵了一句,稚嫩的臉蛋上滿是不屑,渾然不像是個七八歲的小孩。
徐老漢咳嗽了兩聲,自嘲道:
“老漢見多了生死,便怕了殺人,反倒不如你個娃娃乾脆。”
“徐大爺。”
李玄鋒認認真真地站在他身側,開口道:
“羊吃草,狼吃羊,人食肉,妖食人,世間萬物本是你吃我我吃你。”
“我父親是這麼說的。”
挺直了腰板,他做出一副嚴肅的樣子,故作老態地開口道:
“鋒兒!世間本是大爭之世!”
言罷哈哈一笑,在地上打了幾個滾,逗得地上的徐老漢也跟著邊咳嗽邊笑起來。
徐老漢笑了一陣,緩緩開口道:
“從前有一戶人家,住在村子的邊緣,父親勤勤懇懇的種地,母親照顧好他們的三個娃娃。”
“有一天,父親見隔壁村煙火四起,便叫小娃子徐三上山砍柴,徐三高高興興地上山,瘋玩直到傍晚才回來。”
“可一到家,徐三望見了一地的血跡,十幾個人正圍坐在他家庭院,架起一口大鍋,鍋中放著他的雙親,自己的兩個哥哥已經被剃好了,堆成了兩堆。”
“徐三嚇壞了,他轉身便跑,在山上足足躲了十天,後來呀,他聽說原來是隔壁村遭了大旱,村民們餓得走投無路,他家又離村子遠,故而遭了此大難。”
李玄鋒聽得入迷,冷著臉低低地道:
“我要將他們全殺了。”
“但是徐三窩囊,窩囊了一輩子,他什麼都不敢說,在村子裡躲了一輩子,徐三恨他們,徐三更恨那隻大雀,恨那仙人!”
徐老漢痴痴地叫了一陣,伸手將李玄鋒拉到跟前,急促又低沉地道:
“徐三在山間見了兩個雜役在放水,他們說…他們說…勾引這大雀前來大黎山食人是為了取那焰中烏氣去給那鏜金門少主練氣,徐三聽得明明白白,徐三窩了幾十年不敢說。”
“徐三,徐三,唔……死了,都死了。”
徐老漢急促地喘息了兩聲,雙眼血紅,口中吐出幾道血沫,歪頭倒在了地上,攥著李玄鋒褲腿的枯黃的手終於緩緩鬆開。
李玄鋒愣愣地望著他,足足過了半晌,這才突然開口:
“徐三,你也死了。”
溫熱的淚水從他的臉上流淌下來,滴在徐老漢冰冷僵硬的屍體上,李玄鋒嗚咽了幾句,趴在他的身體上嚎啕大哭,哭得頭暈眼花,哭得憤憤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