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那個王香椿是個沒腦子的,可正因為沒腦子反而好拿捏,換成了王香芹後,好是好了,也給家裡帶來了發財機會,卻也一度導致了家裡的失衡。
一個家,尤其是兒孫滿堂的大家族,想要平平穩穩的往前走,互相制衡才是最重要的。
偏生,老朱家早在不知不覺之間就已徹底打破了平衡。
這種情況下,分家是最簡單粗暴的選項。可朱母不想分家,對於一個婆婆來說,一旦分家,哪怕兒子們還願意孝順她,日子也大不如前了。再說了,不就是兒媳婦們之間鬧矛盾嗎?鎮壓即可,這點手段她還是有的。
正好,小食攤兒收了,矛盾又激發了,趁著這個機會,朱母打算重新立立規矩。
朱母看了看倆兒媳婦。
溫氏剛才還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轉瞬就哭得肝腸寸斷。她是真的傷心上了,想想這個月她的日子多慘啊,處處都是憋屈,哪哪都是受罪,可以說她活到那麼大,這段時日是她生平最難捱的了。
再看寧氏,她再度恢復了原先慫噠噠的模樣,一方面不敢違背婆母的意思,她只能儘可能的靠過來,可另一方面又怕大嫂怒起傷人,她做好了隨時跑路的準備。
朱母長出一口氣,單就這事兒而言,溫氏的錯處更大一些:“你不想空著手回孃家,不能跟家裡人打聲招呼嗎?一顆菜算得了什麼?可你為啥不直說呢?下次,要是還回孃家,直說!聽到了沒!”
溫氏很大聲的抽泣了一聲:“聽到了。”
“咳咳。”朱父咳嗽了兩聲。
朱母自然看懂了男人的暗示,瞭然的點了點頭。
為啥老話說,清官難斷家務事?那是因為家務事本來就不是要斷個是非黑白的,更不是要還誰一個公道。說白了,要的是保持家裡眾人那微妙的平衡。身為婆婆,朱母一點兒也不想看到家裡成天吵吵鬧鬧的,她就想把挑事的主兒給摁下去。哪怕你再有道理,一天到晚咋咋呼呼的,也照樣會被收拾。
她不是衙門裡的青天大老爺,她只是當家主母。
朱母就這樣直勾勾的盯著二郎媳婦,直到把人看得瑟瑟發抖,她才開口:“讓你做買賣你就做買賣,管什麼菜園子?我不是交代你弄那個啥魚燒,你放著正經事兒不做,為一棵白菜折騰那麼久,你能分出個輕重緩急嗎?”
“別告訴我你真就是心疼那兩顆白菜,還不就是捏了你大嫂的把柄,趁這個機會興風作浪。高興吧?得意吧?你大嫂名聲壞了,咱們老朱家有什麼好處啊?從今個兒開始,你只用管灶屋裡的那攤子事兒,別的事情跟你一文錢的關係都沒有,聽到了沒?”
二郎媳婦被訓得五官都擠成一團了,聞言,忙不迭的點頭答應:“聽、聽到了。”
朱母見這倆人都得了教訓,這才擺了擺手:“行了,都進屋吃飯吧。”
她是作罷了,可溫氏不幹啊!
“娘,二弟妹壞我名聲,這事兒就這麼算了?她還特地跑去我孃家的村子裡問了這事兒。回頭我哪兒還有臉面回孃家啊?丟死個人了!”溫氏不依不饒,她覺得自己不能白白吃了這個虧。
殊不知,在幾個兒媳婦裡頭,朱母最反感的就是溫氏這個長媳了。問題在於,溫氏如今太弱勢了,當婆婆的要是再打壓她,她就真的扶不起來了。長媳一旦趨於弱勢,要是二媳婦是個和氣的,家裡倒也太平,偏生那寧氏也是個刺兒頭、搞事精。
這溫氏弱了,只會連帶整個大房沉寂下去,而寧氏絕對會迎頭趕上,趁你病要你命。
到時候那就不是妯娌之間的矛盾了,而是會傷到了兄弟情分。
朱母沉默了,從情感上而言,她只想懟死這個沒腦子的溫氏。可從大局來看,她卻不得不託溫氏一把,免得大房從此一蹶不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