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在於,眼下不是朱母不想收拾寧氏,而是真的沒法子收拾她。
一般婆媳關係裡,婆婆之所以能夠站在上風,是因為絕大多數人家都是父母在不分家的。身為一家之主,要收拾家裡的小輩兒,任誰去說都是佔理的。其次,多數當兒子的還是怕爹孃的,或者是敬著爹孃的,當娘跟媳婦鬧了意見,也是讓媳婦忍著憋著,千萬不能氣壞了老人。再然後,還要顧忌到媳婦的孃家姐妹,像姐姐名聲不好,必然會影響到未出閣的妹妹,身為姐姐多少也要收斂些。最後,還有一招,休妻。
可寧氏不怕的!
老朱家已經分家了,管天管地也管不著早就分家單過的兒媳婦。除非兒媳婦不給孝敬錢,可寧氏給了的,她不單給足了孝敬錢,逢年過節都會拉上一車東西,浩浩蕩蕩的給送到朱家老屋這邊來。
別家當兒子的怕父母,可朱二郎更怕媳婦,尤其他跟寧氏成為夫妻快十年了,他已經習慣了服從媳婦。
還有怕耽擱孃家妹子婚事的,寧氏有哥有弟,獨獨沒有妹妹。她倒是有堂妹,就是她二叔寧二河家的閨女,可畢竟又隔了一房,再說寧家很早就分家了,沒的說早就分家單過並且出嫁十年的堂姐還能影響到孃家隔房的堂妹。這有點兒太遠了,犯不著。
至於最後的休妻……
朱母深以為,真要是走到了那一步,寧氏會不會退讓她實在是沒有把握,但朱二郎絕對能被嚇死,還有灶臺,一準兒的給她上演一哭二鬧三上吊。
惹不起惹不起。
這些個道理,王香芹其實已經猜到了。說白了,在古代父母的權利是很大,可真正要算下來,還是要看男人自己的決斷。要是朱二郎死也要跟寧氏在一塊兒,就算是父母都沒法子。要不然,給你來一出孔雀東南飛咋辦?更別提還有個灶臺,以及寧氏現在懷著身子呢,真要鬧出大事來,別的不說,六郎是徹底涼了,哪個敢嫁到這般狠心的婆家?
王香芹都能猜到的事情,溫氏咋可能想不到呢?
論人情世故,溫氏比王香芹要通透多了。可越是這般,她越是咽不下這口氣。
告狀這事兒過去了沒幾日工夫,溫氏又往老屋這邊來了,她還知道挑飯點來,一準將全家人都堵在堂屋裡。只是,等她真的進了堂屋,隨意的一掃視,頓時到了嘴邊的話臨時轉了個彎兒,問道:“六郎呢?”
“又被寧氏喊去了。”朱母沒好氣的應了一句,雖說寧氏包飯,且吃的也很不錯,可老朱家如今又不缺錢,哪怕大筆的錢都是捏在王香芹手裡的,可家裡的田產都是朱父朱母管著的,光田裡的收入就足夠家裡人吃香的喝辣的,更別提王香芹還會每月交一筆生活費給朱母使用。
不差錢,就不稀罕六郎省下的那一頓。朱母只要一想到禿了的小兒子,就滿肚子火氣無處發洩。
溫氏大概意識到自己提了個不太討喜的話題,立馬改口:“娘啊,我給你說個事兒,王家他們過幾日就要走了。”
“啥?”
不止朱母驚了,在座的其他人也是一臉的驚疑不定。
王家要搬家至鄰縣一事,是整個秀水村都知道的。可他們早就說要搬要搬,結果幾個月過去了,還沒搬。就有人打聽了一下,問是咋回事兒,得到的回答也挺搞笑的,不過也算是在情理之中。
老王家的人捨不得田裡的出產和自家的牲畜。
因為王管家來時,春耕早就結束了,要收莊稼就必須等到秋收之後。而家裡養的牲畜,一般都是算好了日子養的,有些會等到秋後賣,趕上別人家辦喜事收豬,還能多賣幾十文錢。還有些是算好了入冬後出欄的,每年的年關裡,肉價都會上漲一些。
王家也是這麼想的,他們家養的豬,最早最早也要等到秋收以後才能賣。半大豬崽賣了太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