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小孩兒個頭竄得快,或是乾脆做大點兒穿個幾年,或是嫌小了再補一截,都是常有的事兒。
大嫂和二嫂嫁進門有些年頭了,她倆各有一個兒子,如今也有五六歲了。鄉下習慣糙養娃,別說五六歲的男孩兒了,就連兩歲多的,只要能自個兒走路了,就能整日裡跑得無影無蹤的。王香芹進門時日尚短,仔細想想除了飯桌上見到人外,旁的時候還真沒瞧見過。
再一看,另一旁的三嫂手裡做的卻是一件長衫。
略一思量,她就明白了。
經常下地的莊稼人穿的都是短褂,長衫只有讀書人才會穿,聯想到朱家就一個讀書人,這長衫必是給六郎準備的。
見王香芹過來,二嫂熱情的招呼了她,讓她去搬條板凳一塊兒坐下來曬太陽做活兒。等王香芹過來了,二嫂還伸長脖子瞅了一眼她的籮筐,看到那針腳一點兒都不細密也不齊整的襪子後,面上的神情明顯一滯。
好在二嫂也沒說什麼,尷尬的笑了一聲繼續低頭改娃兒的衣裳。
王香芹也挺尷尬的,可她有什麼法子呢?擱在現代,她完全稱得上心靈手巧了,不單會釘紐扣做袖套,她還能織毛衣勾圍巾。十字繡最流行的那幾年,她還繡了好大一幅雙豬圖,裱起來掛在了自己臥室裡。可讓她純手工縫製衣服……
這不是存心為難人嗎?
正想找個話題岔過去,王香芹就聽大嫂先開了口:“六郎過幾天該回家了吧?農忙都沒回來,就四弟妹嫁過來那天匆匆回來了一趟,我前頭還聽娘唸叨他呢。”
“他不是要考試嗎?橫豎地裡的活兒又不愁沒人幹,回來做啥?”二嫂順口接道,“娘唸叨六郎了?是盼著他今年考上秀才嗎?我咋聽娘成天唸叨五郎呢?”
“唸叨五郎幹啥?”三嫂也接了一句。
“說親唄。你看四郎娶了媳婦,六郎年紀還小又不著急,娘能折騰的可不就只剩下五郎了?都十六了,今年說親明年娶妻,挺好挺好的。”二嫂嘴上說著話,手裡的動作也不停,又是拆袖子又是補塊布。她這頭一個袖子都縫好了,王香芹那頭襪子才縫了一小邊。
大嫂眼看話題越來越扯開去了,暗地裡埋怨倆弟妹沒眼力勁兒,她忙著拉人入夥呢,偏那倆就知道拆臺。當下,她又艱難的將話題硬扯回來:“五郎是到了說親的年紀,六郎也不能再耽擱了,頂好他今年就考上秀才,正好冬日裡方便娘幫著相看媳婦。”
“六郎要到冬至才滿十五……哦哦,也對,趕早不趕晚嘛!”二嫂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了大嫂的意思,趕緊順著大嫂的話接下去,“要是能考上秀才就好了,怕只怕今年又瞎忙活一場。”
一旁的三嫂雖沒言語,可看她的神情,明顯也是贊同這話的。
王香芹聽到這裡,差不多明白嫂子們的意思了,看來她們都不贊成六郎繼續進學。問題是,這事兒又不是她能做主的,先不說六郎的開銷是公婆出的,就她一個剛進門才三天的新媳婦,哪裡有底氣插手家裡的大事兒?
這麼想著,王香芹索性繼續吭哧吭哧的縫她的襪子。
之後,嫂子們又聊上了,王香芹選擇性的搭腔。就這樣,有一兩次還因為搭話分心,扎到了手指。好在,最終她還是縫完了,鬆了口氣起身往自己那屋去了。
她是鬆了口氣,嫂子們則乾脆就是長嘆了一口氣。
大嫂見她進了屋,忍不住壓低聲音抱怨道:“你還說她跟咱們不一樣,她在娘那頭說話一準好使。結果呢?你自己看看。”
“是不一樣啊!親兒媳呢,說話肯定比咱們好使。可我哪知道她壓根就不接茬呢?”二嫂也是一肚子的怨氣,末了還疑惑道,“你說她在家裡是不是不幹活啊?可我看她上午打了那麼一大筐的豬草,餵豬的時候也挺利索的,還不嫌髒的把豬圈打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