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人老爺。可當時他已經不年輕了,四十好幾了。幸好,當了舉人後能給人掛田,親近的自然是不能收錢,可一般關係遠的卻是無所謂了,按親疏遠近收了些錢,自家人就能過得很好了。
再之後,他就謀了縣學裡的學官一職,因為很清楚自己比不過那些真正能讀書的天之驕子,他除了平常認真教學外,又將主要精力放在了教導後輩上頭。
要知道,掛田也好,當學官收孝敬也罷,這些全都是建立在他這個舉人身份上頭的。換言之,眼下整個王家全都是靠他一人在撐著,哪天他要是倒下了,雖說積攢下來的田產金銀還在,家族卻無論如何也回不到過去的興旺了。偏生,他的後輩裡頭,包括他的親生兒子在內,皆沒有太好的讀書天賦。考秀才倒是絕對沒問題,可窮酸秀才又有什麼用?鄉下地頭的人倒是稀罕秀才,擱在縣城裡,每年起碼出幾十位秀才,除了本人見官無需跪拜、本人不用服徭役外,並沒有太多的好處。
可要是自家能出個貢豬牌匾就不同了,試想想,平常老百姓家裡若是能有一門家傳手藝,子孫後代就能過得很好了。
這貢豬還是專門替貴人們養的,整個家族在當地的地位就截然不同了。
王舉人連連搖頭,眼下說這個已經太晚了,這要是能早幾年聯絡上,直接就不用讓王香芹嫁人,招贅也無妨,實在不行讓她教自家子侄也可以,咋都要將人留在王家,哪有將金娃娃白送給別人家的道理?
“唉,你們把女兒養得這麼有本事,幹嘛還把她嫁出去呢?招個上門女婿不成嗎?算了算了,別提了。”
託王舉人的福,本來已經看開了的王大嫂他們再一次陷入了心痛到無法自拔的地步。原來,他們錯過了那麼多呢?不是僅僅是一門養豬手藝嗎?
是的,對於普通人家而言,那確確實實僅僅是一門養豬手藝。可要是舉人家的侄女養出來的貢豬,那性質可就完全不同了,王舉人雖說學問不算特別出眾,卻勝在心思活泛,只要他從中做些運作,貢豬王家絕對能一炮打響名聲。到時候,情況絕對比眼下要好上太多了,要名聲有名聲,要錢財有錢財,還能幫助他坐穩縣學一把手的位置。
可惜啊,一切都太晚了。
是太晚了,可再晚也不妨礙王家人過來瞻仰這位在自家內部出了名的軟飯男啊!
只這般,朱四郎在臺上磕磕絆絆的演講,王家全體人霸佔了前排座位,就這樣冷冰冰、直勾勾的望著臺上。
等朱四郎好不容易撐過了巡講後,居然被告知王舉人請他過府一敘。
過府一敘啊!!
你說多嚇人??
朱四郎並不知道何為鴻門宴,但也本能的意識到事情不太對勁兒。然而,每到一個地方,原本就會有當地的鄉紳地主來跟他套近乎,雖說之前完全沒有驚動過任何一個讀書人,可眼下人家王舉人都主動邀請他了,甭管對方是什麼目的,他都沒有拒絕的餘地。
不得已,朱四郎去了一趟王家。
王家本家啊,連王香芹和王香椿姐妹倆都沒去過,沒想到,作為王家人最討厭的姑爺……沒有之一……他倒是成功的進了府。
府中如何他已經不記得了,就記得氣氛不是那麼好。
萬幸的是,王舉人到底是個讀書人,儘管話中帶刺,可因為說的太委婉了,朱四郎愣是沒聽懂。
倒是王舉人在打發走了朱四郎後,納悶的問王大嫂等人:“他這樣兒倒是跟我想象的完全不同。”
王舉人也算是經歷過很多事情的人了,尤其像他這種貧寒出身的讀書人,想要達到如今這個地位,絕少不了察言觀色。可就他的觀察,朱四郎明擺著就是個鄉下地頭的莊稼漢子,就跟自家尚未發家之前,那些村裡的憨厚漢子一模一樣。
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