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心猿面色變幻,他的眉心佛動,一朵佛蓮逐漸變成黑色,下一刻,他取出一尊鐵羅漢,用力的緊捏,鐵羅漢顯露佛光,映照蒼穹。
整個聖院上方,傳來古老的誦經之聲,一尊尊佛門金剛環影,好似隨時都要降臨聖院。
這一幕,驚動了整個聖院的修行者以及所有的外來客。
蒼心猿沉聲道:“既然酈前輩說你的道理就是道理,莫非比佛祖的道理還要大?當年的夫子,也未曾說出這樣的大話!儒家與佛門不同道,莫非聖院真的可容納佛祖嗎!”
蒼心猿搬出佛祖和佛門大道,把整個問題上升到聖院與聖地之爭,儒道與佛門之爭!
酈晶元面色微變,他深深的看一眼蒼心猿,朝天拱手道:
“酈某才疏學淺,雖舔為六藝書院院長,也只不過是儒道修行路上的後生而已,何德何能代表夫子,代表天下大道?”
酈晶元見來這裡的人越來越多,當即決定道:“蒼心猿,你既已搬出佛門大道,若再不允許你辨佛,便是眼睜睜的看你墮入化界,我雖非佛門中人,然我輩讀書人亦常有人性善惡之辨,講教化,論規矩。”
“今日文會,夫子像前,我為你們二人設臺,你們二人當著天下人的面辨個明白!”
蒼心猿顯然沒料到事情會忽然鬧到這麼大,他微愣了一下,隨即想到什麼,雙手合十,“多謝成全。”
蒼心猿生怕顧餘生反悔,手將禪杖攝取,轉身躡塵而去。
莫晚雲眉頭緊鎖,此事關係顧餘生的安危,她一顆芳心已亂,上前一步,對酈晶元施禮道:“酈前輩,您是我尊重的聖院大儒,何以至餘生於險境?若餘生稍有差池,晚雲會親自到大梵天聖地問個明白,辨佛之念,當真如此重要嗎?”
酈晶元微微側身,不敢受莫晚雲的禮,他並不自辯,只是轉身上下打量顧餘生,依舊負手而立,神色肅然道:
“一避再避,是人之常情,可為君子。若一退再退,則身後無路,辨佛並非知佛,而是問心,顧餘生,我且問你,可敢?”
面對酈晶元那一雙深邃的目光,顧餘生淡然回道:“若問心無悔,有何不敢?”
“好一個問心無悔!”
酈晶元捻鬚而笑,頗有感慨的說道:
“人生天地間,自有三千煩惱相隨,昨日之亂,今日之憂,修行者也好,凡人也罷,你爭我鬥,爾虞我詐不過是尋常之事。”
“你尋得夫子神牛真身回聖院,得一機緣,別人自然失了機緣,對方今日找到你,你若退,明日便會有無盡的麻煩上門!”
“千年前,玄界妖族橫行,王朝之國,割地獻城,得一夕安寢,起視四境,妖修又至。
“天下大勢尚且如此,更何況我輩修士逆天而行,更要有朝夕聞道而死的覺悟。”
顧餘生聞言,躬禮道:“先生之言,令晚輩醍醐灌頂,受用不盡。”
酈晶元再上下打量顧餘生幾眼,忽然嘆息一聲,身上的那種氣勢悄然隱去,他有些意興闌珊地擺手,邊走邊道:
“這些道理,並非我悟出來的,是上一屆文會,你父親與我飲酒之時說出的豪言壯語,故人西行,胡言亂語罷了。”
酈晶元又頓足回首,意味深長:
“顧小子,大梵天聖地辨佛之理,並非是口口辨經之詞,而是問心存道,大道獨行,一人生,一人死。生者得菩提,死者入輪迴,你若畏懼生死,依舊可以反悔,憑我與你父親當年的交情,此事出面,亦可撫平,能保全你性命。”
顧餘生再次抱拳,彎腰近九十度,躬禮道:“晚輩心意已決,多謝前輩教誨,成全。”
一旁的莫晚雲見顧餘生行如此大禮,眼中露出片刻沉思,隨即釋懷,她看顧餘生的眼神無盡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