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一定要求得大伯保下老爺,不然她今兒就在大伯面前,一直到跪死也不起來了!
念頭閃過,柯二夫人又哀聲哭了起來:“大伯,當初真是我無意聽說了那什麼熊春找到了府裡求見大伯,才攛掇的老爺,我說‘如今是大伯還在,我們一房自然什麼都與大房一樣,可等哪日大伯不在了,我們哪還能有如今的好日子過?屆時釗哥兒欽哥兒幾個要娶媳婦兒,要繼續往上考,總不能讓他們也跟老爺一樣,一輩子都是個秀才,燕姐兒幾個要出嫁,還有小的們要養,哪裡不要大筆的銀子,可如今這偌大的家業都是大伯掙的,便大伯與大嫂寬宏大量肯與我們均分,我們又哪來的那個臉要?難道老爺是打算將來讓我們一家子都喝西北風去嗎?’”
何況這些年大伯為了支援三皇子奪嫡,更是明裡暗裡填了不知道多少銀子進去,公中根本就沒有幾個錢兒,又能分給他們多少。
若將來懷王殿下能登上皇位也就罷了,他們一房雖不能成為最大的受益者,多少也能跟著沾點光,可若失敗了,別說沾光了,能保住腦袋都是萬幸了,他們總得為自己和兒孫們留一點後路。
不過這話柯二夫人聰明的沒有說出來,只抽泣著繼續道:“我那陣子日日都又哭又鬧的,大嫂還以為我與老爺吵架了,還說了老爺一頓,不知道大嫂還記得不?所以老爺真是被我逼得沒法,才會一時糊塗犯下大錯的,大伯要罰就罰我,要殺就殺我罷,只求您能饒過老爺這一次,有了這次活生生血流量的教訓,他以後定然不會再犯了!”
柯閣老被弟媳哭得又頭疼起來,片刻方喘著氣道:“我方才已經說過了,如今已不是我饒不饒他的問題,而要看皇上饒不饒他了,且還得他認罪態度良好,並把那些私吞的銀子都拿出來,才有希望,所以弟妹你不要再說了,且先起來罷,我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柯二夫人哪裡肯起來,忙又推起自己的長子柯釗來:“釗兒,你快求求你大伯,求他饒你父親這一次,你大伯向來喜歡你,看重你,你的話他一定能聽進去幾分的。”
柯釗前幾年中了舉人,如今正日夜苦讀以備來年的春闈,若能高中,便是正經的進士老爺了,即便這個進士老爺年紀大了些,有柯閣老的提攜,他平步青雲也是指日可待。
算是柯大爺柯鐸去世以後,柯家下一輩裡最有出息的人了,如今柯閣老的希望也都寄託到了他身上,在他告老致仕以後,自家總得再有一個做官的人,如此等到孫輩們相繼高中時,才能不至沒人提攜他們,讓他們將來也似自己般,宣麻拜相,讓柯家成為真正的豪門世家。
誰知道偏在這當口,自己的父親捅出了這麼大的簍子來,柯釗可不比柯二夫人那般沒見識,以為伯父是首輔,便能隻手遮天了,反倒正是因為伯父是首輔,樹大招風,才更不能犯這樣的錯誤,不然便是皇上肯答應不追究這事兒,那些與伯父不合的人也絕不會輕易善罷甘休。
是以在柯二夫人哭求時,他早已是滿臉的羞愧,這會兒母親終於不說話,給自己說話的機會了,他立時毫不猶豫便道:“大伯父,即便父親只是一時糊塗犯下大錯,但錯了就是錯了,不會因為犯錯的人悔不當初便改變結果,所以大伯父該怎麼做,就怎麼做罷,只要能將對大伯和我們整個家的傷害降到最低。只是父親他到底年紀大了,若能一死了之還罷,若死罪可免活罪難饒,他一定受不住,侄兒懇請您能設法讓侄兒替了父親,父債子償,自來便是天經地義之事!”
這話一出,柯閣老的臉色總算稍稍好看了一些,不無欣慰的道:“你能說出這番話來,總算不枉我這些年對你的教誨和栽培,只是此事到底要怎麼收場,已不是我能說了算的,總得我押了你父親去面見過皇上後,看皇上如何發落,我唯一能答應你的,便是我一定會盡全力爭取保下你父親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