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額頭青筋直冒:“你這話的意思,是在說朕不如慕容氏的歷代皇帝多矣了?真是好大的膽子,如今你羽翼未豐,已敢如此忤逆朕,變著法兒的糊弄朕了,他日你羽翼豐滿以後,豈非越發不將朕放在眼裡了!”說著,“砰”的一聲砸在了桌子上,砸得上面的茶具一陣亂響。
顧蘊見皇上著實氣得狠了,忙趁皇上不注意,悄悄衝侍立在皇上身側的妙貴嬪使了個眼色。
妙貴嬪便立時抓了皇上的手在手,急道:“皇上仔細手疼,臣妾方才不是說了嗎,您畢竟不年輕了,氣壞了身子,難受的還不是您自個兒?何公公,快讓人拿藥酒來本宮給皇上擦。”冷清的聲音明顯帶出了幾分緊張與心疼來。
“是,娘娘。”何福海忙應聲而去,少時便取了藥酒回來,妙貴嬪便輕柔的給皇上擦起來,雖然皇上的手心只是微微有些發紅。
皇上顯然很受用於妙貴嬪難得的柔情,臉色終於好轉了些微,只是整個人仍散發著陣陣寒氣。
顧蘊看在眼裡,方稍稍鬆了一口氣,她算是看出來了,皇上今日這番發作,果然都是在為前番之事借題發揮,誰讓前番之事明面上看來,宇文承川一點錯都沒有呢,皇上沒法兒斥責他,更不能像尋常人家的父子那樣,當老子的不高興了,大罵甚至捶兒子一頓都可以,他們畢竟一個是皇上一個是太子,是全天下最尊貴也最引人矚目的一對父子,那便註定了他們只能當父親的不能隨意打罵當兒子的,當兒子的也不敢什麼心裡話都對父親說,這天下自來最不缺的,便是借題發揮,唯恐天下不亂的人!
可皇上心頭那口氣又委實憋得他難受,憋得他不對宇文承川發出來不痛快,可不就只能另尋由頭責罵宇文承川,對他發脾氣了?
就像先前孟先生說的那樣,今日不管宇文承川答不答應納妮娜公主,皇上都不會輕易將此事揭過去,——都做皇上了,皇上怎麼可能白白讓自己憋氣,他讓別人憋氣還差不多!
如今皇上發作了一番,心裡應當不憋得那麼難受了,那麼現下問題的關鍵,就在於如何遞梯子給皇上,讓皇上高高興興,漂漂亮亮的下來了。
她就不相信,在宇文承川把話都說到了那個地步後,皇上還會堅持將妮娜公主指給宇文承川,那豈不是承認他不如慕容氏的歷代皇帝,大鄴不如大周了?任皇上多昏聵無能,也不可能承認這一點的,何況皇上與昏聵無能,暫時還真不沾邊兒。
念頭閃過,顧蘊心裡已有了主意,因抬起頭來,含笑開口說了她自進來後,除了請安的話以外的第一句話:“父皇,臣媳知道您現下正生氣,臣媳既夫為妻綱,夫唱婦隨,自然也不敢為太子殿下說情,何況父皇聖明燭照,心裡定然已有決定,又豈是臣媳三言兩語便能左右呢?臣媳是想著,臣媳自嫁進皇家以來,像現下這樣同時與父皇和太子殿下父子父女單獨相處的時候,這竟是第一次,所以想為父皇畫一幅畫獻上,只是臣媳畫技不精,若是畫得不好,還請父皇千萬見諒,未知父皇意下如何?”
這種時候,畫什麼畫,還嫌不夠亂麼,果然不識大體得可以……皇上滿臉都是不耐,想也不想便要駁斥顧蘊。
可見顧蘊一直含笑望著自己,眼裡滿是孺慕之情,他終於還是沒將駁斥的話說出口,更兼妙貴嬪在一旁小聲相勸:“皇上,就讓太子妃畫罷,臣妾聽說太子妃琴棋書畫無一不精,早想一開眼界了。”
皇上到底還是鬆了口:“何福海,取文房四寶來給太子妃。”
顧蘊忙謝了恩,待文房四寶取來後,又向滿眼都是擔憂的宇文承川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讓他安心後,才提筆開始畫起畫來。
她畫畫的過程中,她是因為不敢分神所以沒有說話,且皇上不開口,她也不敢說,宇文承川與妙貴嬪與她一樣,也是不想再觸怒皇上,何福海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