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了,如今是先帝剛去,百官就敢不服她,公然質疑反對她的懿旨了,她若是妥協了,豈不是在告訴他們,她怕了他們?那她還有什麼尊嚴威信可言,等過陣子新帝一切國事都上了手後,她說的話豈非越發無人肯聽了?
索性又下了一道懿旨,先帝梓宮起靈前往皇陵的前日,在中正殿送所有主位以下的妃嬪上路,不過為了慰藉她們的家人,酌情每家賞個龍禁尉或是輕車都尉之類的虛爵,另外內務府再每家賞一千兩銀子,算是讓妃嬪們盡了自己應盡的孝道,若再有誰不知足的,一律按不敬先帝之罪,抄家論處。
這下妃嬪們的家人都知道太后是動了真怒,且太后給的補償雖沒有他們期待的那麼厚,也聊勝於無了,遂都不敢再有二話。
崇安侯府上下卻是急死了,雖然之前其他妃嬪的家人進宮求太后時,他們並沒有跟著去請命,看似薄情,但只有他們自家才知道,這些日子,他們一直在暗地裡籌謀,若實在無路可走了,能不能李代桃僵,將簡菡給換出來?
刑部大牢裡多的是女死囚,既能體面的發葬,以後又能享受香火供奉,還能蔭及自己的親人們,自然多的是人願意代簡沫去死。
只可惜從太后下了懿旨要妃嬪們做朝天女之日起,所有妃嬪便被專人嚴密看管了起來,且茲事體大,總要有萬全的把握後,才敢動手,所以這麼多日下來,事情別說有突破性的進展了,連與簡沫單獨搭上話兒的機會都沒找到。
平氏做母親的人,心更軟一些,趁簡君安不在時,忍不住悄聲與簡潯感嘆:“你爹爹之前還說,實在不行了,讓你二叔也想想法子,他到底也蒙先帝器重一場,總不能什麼法子什麼門路都沒有,如今看來,還是趁早打消了念頭的好,別說還有個陸氏進讒言了,便沒有,淙哥兒小小年紀,就能得個龍禁尉或是輕車都尉,你二叔也只有喜聞樂見的,怎麼可能再設法去救沫姐兒?”
簡潯心裡沉甸甸的,沒有說話,前世新帝是在自己登基後,才慢慢發現了太后不是他親孃的,所以太后要將先帝的妃嬪們充作朝天女時,他一句話也沒有說,自然沒有後面這些事,所以她才能找到機會,讓自己“偶遇”上新帝,為自己謀得了一條生路。
如今簡沫便有心如法炮製,也得有機會逃出她們被看管的地方才是,何況她還未必能想到這個法子。
難道,簡沫真要年輕輕便再死一次,再來一次,也逃不過早死的命運嗎?
簡君平在聽了太后的第二道懿旨後,的確徹底打消了營救簡沫的念頭,如今淙哥兒泓哥兒都還小,還看不出資質如何,於讀書或是習武有沒有天分,也許他們青出於藍,將來能比他站得更高,那當然就最好,但是將來的事誰又說得準呢,沒準兒他們將來什麼出息都沒有呢?
那如今能得個龍禁尉或是輕車都尉的虛爵,至少在淙哥兒一代,加上他以後留給他們的財產,他們應當能一生都不必發愁,就再好也沒有了。
反正這個女兒與他也沒什麼感情,甚至還在他回京後第一次見她時,便頂撞自己,他又的確沒那個能力救她,所以她要怪,只能怪自己當初太傻,非要主動替簡潯進宮去,不然這會兒死的,不就是簡潯而不是她了?
至於古氏與涼月跟前兒,——後者便是古氏替他抬的那個通房,他是有些不好交代,誰讓他卻不過她們又哭又求的,答應過她們,會設法救沫丫頭一救呢?
但她們更應該明白,他首先是朝廷命官,然後才是她們的夫君與夫主,簡沫的父親,所以,他必須無條件的忠於皇上與太后,皇上與太后便是讓他自己去死,他都不會眨一下眼睛,立刻會去死,何況如今只是讓他的女兒去那邊繼續服侍先帝,這是多麼榮耀的事,她們該高興才是,有什麼可難過可悲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