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她顫抖的雙手即將掐上兒子細小白嫩的脖子時,兒子的哭聲驚醒了她,讓她再也下不去手了,只能抱著兒子,哭了個天昏地暗,為什麼她的命就這麼苦,老天爺為什麼要這樣對她啊?
蕭定邦晚飯後單獨來看女兒時,看得女兒紅腫得幾乎快要睜不開的眼睛,和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的身體,他再是一生堅毅剛強,也忍不住紅了眼圈,好半晌方近乎從牙縫裡擠出來一句:“我已吩咐人替你們母子準備好了行禮,明兒便護送你們母子回京了,你今晚上好生睡一覺罷,省得明兒趕路時精神不濟。”
若林永繼與二皇子不是起事得那般匆忙,而是大家多番商議後,謀定而後動,他自然要追隨他們的,就像長子說的,他再忠肝義膽忠君愛國,在太子殿下心裡,也早被貼上了二皇子黨羽的標籤,遲遲早早會鈍刀子割肉,讓他什麼都不剩下的。
可他們起事得那般匆忙,敗得那般徹底,他還能怎麼樣,總不能明知前面是火坑,也帶著一家老小往下跳罷,自然得先度過眼下的難關,再慢慢的為將來籌謀,自然也只能對不住女兒和外孫了。
二皇子妃已對父親徹底死心了,聽了父親的話,好半晌方冷冷說道:“我們母子是逃無可逃,我帶來的另外那個孩子,卻並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有勞蕭總兵高抬貴手,放他一條生路,就當是我此生最後一次求您了!”
聽得女兒連父親都不願意叫自己了,蕭定邦無聲的苦笑了一下,才點頭道:“行,那個孩子我會盡快安排人遠遠的將他送走,讓他平安長大,不至斷了林家香火的,林永繼到底也與我交好一場,就當是我為他盡的最後一點心意了。”
二皇子妃該說的說了後,便撇過了頭去,蕭定邦等了半晌,等不到女兒再開口與自己說話,他自己縱有滿腹的話,也說不出來了,只得澀聲扔下一句:“你別怪爹爹,爹爹不止是你一個人的爹爹,還是其他人的夫君、父親和祖父,不能只為你一個人而活,你保重!”推門悵然的出去了。
餘下二皇子妃想起父親小時候待自己的疼愛,和如今待自己的絕情,又是一陣悲從中來,父親他真的好絕情,他完全可以把他們母子遠遠兒的送走,說他們從沒來過雲貴呀!
但轉念一想,他們一開始就是奔的雲貴方向,沿途怎麼可能不留下蛛絲馬跡,而且她除了孃家,也根本沒別的地兒可以投奔的,父親將他們母子遠遠兒的送走就能撇清了?只怕更要讓父皇和那個婢生子猜忌罷,那些人是父親的親人,又何嘗不是她的親人,她還是別連累大家了,怪只怪老天爺,偏讓她託生在了這樣的家庭裡,偏又嫁進了天家!
次日一早,二皇子妃便抱著兒子,坐上了回京的馬車,本已在心裡做了決定,以後就當自己是個無父無母無依無靠的孤兒的,但當看到父親親自抱了自己最小的一個侄兒,年紀正好與宇文琅相當的小孫子出來,讓她將後者帶回去,將宇文琅留下時,她還是忍不住叫了一聲:“爹爹……”哭倒在了蕭定邦的懷裡。
蕭定邦聲音低沉,帶著微微的哽咽:“不是爹爹絕情,爹爹也是沒有辦法,胳膊如何擰得過大腿?所幸他們兩兄弟年紀差不多,相貌也差不多,便將來長大了,侄兒肖姑,想來也不會有人瞧出破綻來,你便帶了他回京罷,琅哥兒就留下,我會親自教養他成才的。”好容易才盼星星盼月亮盼來的外孫,但有一絲辦法,他又豈能眼睜睜看著他身陷囹圄?
二皇子妃卻在哭過之後,回絕了父親的好意:“琅兒如今就是我的唯一了,我也是他的唯一,不管福禍,母子兩個至少也是在一起的,便是死了,黃泉路上也好有個照應,爹爹就別為難五哥五嫂,也別為難自己了,手心是肉,手背難道就不是肉嗎?”
雖蕭五爺是庶出的,與二皇子妃並無多深厚的情誼,到底也是身上流著相同血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