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受“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觀念根深蒂固的影響,平謙倒還不至於想著去輕生什麼的,但他卻的的確確心痛到了恨不能立時死過去的地步,又因被拒絕了實在不好意思讓旁人知道,他也沒個人可以訴說自己的心痛與委屈,於是只能都憋在心裡,所謂“怒傷肝,悲傷心,憂傷肺,思傷脾,愁傷腎,百病皆生於氣”,平謙五臟六腑都快傷遍了,可不得病倒了?
平二太太知道後,連頭髮都顧不得梳,只來得及胡亂披一件外衫,便急匆匆去了外院兒子的屋子。
卻見兒子都燒得糊塗了,嘴裡仍叫著‘表妹’,平二太太是又氣又急又心痛,忙忙將平謙的小廝都打發了,又令貼身嬤嬤去敲打他們,務必讓他們不該說的話一個字都不敢說出口後,才親自照料起兒子來,一面又打發人去請大夫。
如此一來,自然也就驚動了平大老爺平大太太等人,只瞞著松鶴居這邊,惟恐平老太太知道後,急壞了身子而已,自然的,顧蘊也就無從知曉了。
顧蘊一聽平謙是三更前就開始燒起來,且連晚飯都沒吃就睡了,便知道他定是被自己打擊得狠了,這才會急痛攻心病倒的,心裡霎時越發的不是滋味兒,這要是三表哥有個什麼三長兩短,自己豈非一輩子都難以心安了?可其他的事情她能勉強自己,惟獨感情的事情沒法勉強,她又有什麼辦法呢?
思忖間,耳邊又響起平瀅的聲音:“我正與二姐姐說,給祖母請過安後,就去外院瞧瞧三哥哥呢,表妹你是跟我們一起去呢,還是待我們去過了,你單獨再去?”
顧蘊回過神來,就見平瀅又笑得賊兮兮的了,不由暗歎一口氣,看來自己得找機會與三表姐談一談,讓她以後別再信口開河了。
她正要回答平瀅的話,一旁一直沒說話的平沅已先輕斥道:“好了三妹妹,你胡說八道什麼呢,都是自家兄妹,一塊兒去與單獨去又有什麼差別?祖母只怕早起身了,我們且快進去給她老人家請安罷。”
平沅連日來也曾自平大太太處聽到一些風聲,猜到顧蘊與平謙的婚事怕是不成了,這才會及時喝住了平瀅,省得她再胡說八道下去,回頭於顧蘊和平謙的名聲都不好聽。
平瀅素來還是很敬服平沅這個二姐的,見二姐發了話,顧蘊也明顯臉色不好,到底住了口沒有再說,姐妹三人魚貫進了平老太太的屋子。
平老太太半夜不知道平謙病倒的訊息,這會兒卻是知道了,聽得平沅與平瀅說要去探望三哥哥,她立時便應了,還讓二人替自己帶幾樣藥材過去,自己就不過去了,省得平二太太又要忙著照顧兒子,又要忙著服侍她這個婆婆,越發分身乏術。
顧蘊平老太太卻沒有讓她去,只說指不定什麼時候祁夫人母女就來了,讓她留下待會兒幫忙待下客。
待平沅與平瀅行禮告辭後,平老太太才與顧蘊說道:“你也別以為都是你的錯,這世間惟獨勉強不了的,便是感情,你三表哥這一病也並非全是壞事,蝴蝶破繭成蝶之前,都要經歷一番切膚之痛的,他若連這點痛都熬不過來,也不配做平家的子孫了!”
平老太太一眼便看見了顧蘊的頹喪與萎靡,知道她心裡不好受,這才會有此一說,至於拘著她不讓她去外院看平謙,則是怕二兒媳心痛孫子,遷怒起外孫女來,鬧得彼此都難堪,傷在兒身痛在娘心,比起與自己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外甥女,是個做母親的,都會本能的心疼自己兒子的。
偏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她也不能一味的偏袒外孫女,家和才能萬事興,平家能有今日,就是因為一家人從來都和和美美的沒有紅過臉,若是像旁的人家那樣明明是一家人,卻烏眼雞似的恨不能你吃了我我吃了你,那這個家的家運也該到頭了!
顧蘊索性趁此機會與平老太太道:“外祖母,我想今兒便隨我大伯母回去,如今我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