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一位青衫公子走路直著腿,目光迎著涼煙就行過來了,模樣雖算不得俊朗,但也有幾分清秀,笑著將手往前一拱。
「姑娘當真如詩句所描,白雪凝瓊貌,明珠點絳唇,在下王……啊!」
那公子話至一半,突地身形一墜,踩著石階路就向下沖,衝出幾步後直接踏空,摔著翻滾而下。
涼煙去瞧宴星淵,他神色無波,好似完全未覺般繼續往上行。
「二哥怎欺負人。」
宴星淵只微偏頭瞥一眼:「阿桑在說我?若非親見動手,莫要胡言。」
涼煙眼珠一輪,想到正旦朝會那日,宴星淵小心無措的模樣,轉了話頭打趣道:「二哥,今日你怎又硬氣上了?」
「因為阿桑對我無意,且在外頭,人多眼雜。」
涼煙笑:「二哥懂得知難而退了?」
宴星淵止步,聲音壓得稍低,沙啞微沉:「是不想有損阿桑名聲,不管在茶樓雅間還是寫信,無外人知,表露情感無礙。然世俗對女子多苛刻,瞧見一分,便妄自揣摩到十分,阿桑無意於我,更不該遭這分無妄。」
涼煙面上打趣的笑意散去,專注行前面的路。
行至半山腰時,涼雲天等人沒再繼續往上走,去了旁裡的平地歇息。
踩在柔軟茂盛的草地上,有蚱蜢飛蛾慌亂而逃,綠意裡擠著一簇簇野花,引來蝴蝶振翅,蜜蜂環繞。
涼煙徑直躺在草地上,草尖扎在脖子間,有些癢,抬了手遮擋住空中那輪溫煦太陽,光透過指縫,能感受到熱意。
涼奚桑追著螞蚱蝴蝶,抓到了就軟軟叫著阿姊,跑過來拿給她看。
母親遞了水壺過來,又開啟食盒,將她愛吃的挑出來。
父親和涼鶴軒撿了幾個石子,鋪上張紙下起土棋。
涼煙目光慢慢掃過,嘴角不自覺帶了笑,最後看向宴星淵,他坐著,一腿伸直,一腿曲著,手上拿了根略寬的草莖,修長手指輕繞,看起來正折著什麼。
目光遊移,又轉到空中,五彩斑斕的紙鳶越升越高,底下拉線的人笑得歡快。
眼前驟然一綠,有個東西擋在眼前,離得太近看不大清,涼煙抬手去抓,拿在手心裡去看,是個螞蚱,草編的,栩栩如生。
扭頭看向宴星淵,奇道:「二哥還會這種手藝?」
「嗯,一個師兄能用草莖做出各種小玩意,跟著學了點皮毛。」
「師兄?」
宴星淵不答,又行至涼奚桑跟前,蹲身,攤開手,滿滿一手的草編蚱蜢。
他還有師兄?
涼煙低頭看著自己手裡這隻大號螞蚱,一瞬又覺得宴星淵再次變得遙遠起來。
臨近晌午,繼續往山頂登行,朦朧霧氣已退散許多,然山間鳥雀和寺廟裡的頌佛聲縈繞盤旋,仍顯出幾分不似人間之境的縹緲。
有小僧迎著幾人進去,剛踏入,便見那正堂金身大佛下的蒲團上,跪了一人,其旁立著位長須潔白的老僧,闔目轉動著手中佛珠,朗聲頌佛,在後面還有一排小僧,敲著法鼓、鍾、木魚、鈸。
這寺廟是皇家國寺,能來此的人皆身份尊貴,涼雲天往後退出一步,不願有衝撞之意,那跪在蒲團上的人卻是回過頭來,面上笑意如春風和煦。
「能在此碰上涼大將軍,是佛緣。」說完目光一轉,望向涼煙,「先後給涼小姐遞了三次請帖,皆未能如願所償得見,在這月昭寺巧遇,想必涼小姐風寒已好,本王也能放心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六十九章
溫潤清雅, 此人不是三皇子景修明又是誰?
景修明從蒲團上起身行過來, 目光一掃, 瞧見宴星淵時有些許微妙。
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