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秋嘆了口氣:“我在傷兵營時遇到同村的王俊喜,大軍駐紮在揚州時,他媳婦來軍營裡看他,我聽說後就去找他媳婦打聽家裡的事,這才知道,我走以後,我哥和我弟衝我娘發了好大的脾氣,他們說我娘太傻,連銀子都沒要,就把我給出去了,還說我在家裡吃了一兩年白飯,拍拍屁股就走,這是沒良心。
我把我存的軍餉全都交給王俊喜媳婦,讓她給我娘帶回去,可是幾天後,王俊喜來找我,把那些軍餉又原封不動交給了我,我一問才知道,原來這是王俊喜媳婦讓他弟給我送過來的。
我娘不收,我娘讓王俊喜媳婦告訴我,讓我不要想著孃家,以後都不要往家裡捎銀子了,銀子送回來,也堵不住別人的嘴,多少銀子也填不滿他們的心。
這次我去京城,讓王俊喜寫家書時託他媳婦和我娘報一聲平安,反正我妊娠也不明白我在做什麼,只要讓我娘知道我平平安安的就行了。”
小梨拍拍阿秋的手,安慰她:“沒事,你學成後就是軍醫了,以後會越來越好,等以後不打仗了,你就把你娘接出來。”
那日,何苒終於吃到了阿秋煮的面,次日,阿秋便跟著何雅珉一行人一起踏上了回京之路,此番南方戰區與她一起被推薦去讀醫科的共有十人,他們有男有女,年紀最大的三十六歲,最小的只有十五歲。
阿秋騎在馬上,轉頭望向金陵城,那裡有她最敬佩的人。
距離她離開村子,其實也只有七八個月,那時她還不會騎馬,和流霞同乘一騎,一路提心吊膽,不僅是擔心從馬上摔下去,更是對前路的恐懼。
可是現在,她不僅學會了騎馬,她還有了目標,她要成為一名救死扶傷的軍醫,哪怕有朝一日不打仗了,那她就退役,做一名懸壺濟世的大夫。
這就是她的理想。
她不再是那個被婆家休回來的棄婦,也不再是那個在孃家累死累活還要被說是白飯的喪門星,她是苒軍的何秋,是的,她姓何了。
當年她出嫁的時候,孃家便當她是外人了,後來她被婆家休回來,孃家除了阿孃以外還是當她是外人,既然如此,那就姓何吧。
送走阿秋,天氣一天比一天涼了,一場寒雨過後,金陵正式步入冬季。
小梨捧著拜匣進來,何苒皺起眉頭:“不是說了,這兩日不見客了嗎?”
她還有成堆的公文沒有批閱。
小梨苦笑:“來的是丐幫的人,唉,您還是看看吧。”
小梨說著,便從拜匣裡拿出一份帖子,送到何苒案前。
聽到“丐幫”二字,何苒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自從她到了金陵,就沒有收到過黑妹的信。
她順手拿起帖子,開啟一看,便笑了。
“我來金陵了,驚不驚喜,意不意外?想不想一盡地主之誼請我喝酒?想就來吧,今晚酉初,望江小館,報我名號,不見不散。”
何苒哈哈大笑,周滄嶽來金陵了。
今天何苒批閱公文的效率很高,申時,馮擷英來了,帶了春試的題目過來給何苒過目。
何苒說道:“我明天再看行不行?”
馮擷英:“明天上午就要定下來了。”
何苒:“那我晚上回來再看,明天一早就讓人給你送過去,你看如何?”
馮擷英無奈,上下打量何苒,忍不住問道:“大當家可是有哪裡不舒服?我讓宋大夫來給您看看。”
何苒哭笑不得,她不過就是想給自己放一晚上的假,不對,還不到一晚,晚上回來她還要看這些試題。
“擷英,我是真的沒有不舒服,有個朋友來金陵了,晚上我要待客。”
馮擷英放下心來,只是走的時候還在嘀咕,難道會見朋友比春試的題目還要重要?